巡游队并没有在淮阳县停留多久。
只住了两晚,车队就再次开拔。
在此期间,官商部、县令、商家共同出力,商定了肥皂工坊的落地计划。
治粟内史年纪有些大了,经不起奔波,这次跟随始皇一同巡游的是均输令沧溟。
沧溟大人得知此事,着急的在苏瑾月的身边打转了一整天。
最后还是苏瑾月看不下去,主动提起可以官营,让他们自己安排大秦工坊制作此物售卖。
沧溟这才结束了一天的转圈圈,快乐的跑回自己的房间,给治栗内史写信汇报此事。
徐英杰对此乐见其成,虽然他也想为淮阳县民谋一份独家秘方,不过大秦地广,他们一个小小的县城实在吃不下这盘大菜。
有大秦工坊兜底,他们反而落得自在。
他眼泪汪汪的目送着始皇銮驾的离开,转身回去就下令修建国师大人的生祠。
县内群众全都热烈的响应着此事。
没被迁怒,还接受了国师大人传下的生财之法。
大家可不是劫后余生,因祸得福。
自此,肥皂娘娘,就成了他们这里每家每户信奉的神灵。
待到肥皂制成,更是被他们到处宣扬,只说是:国师大人用了仙法变灰为宝,驱邪祛病,用了可保自己不生病。
倒也变相的提高了整个大秦黔首们的卫生水平。
车轮滚滚,水泥路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无限得向前延伸。
苏瑾月惊喜的发现,爆金币的小老头又增加了几位。
沧溟目视前方,一脸无辜的走过苏瑾月的身旁。
“叮当”几声。
苏瑾月看着自己脚下的金饼。
哇哦~
捡起来!
没过一会儿,官商部左监赵宇也假装无意的路过此地。
“叮当叮当~”
诶嘿?
今天也是捡金饼的小女孩呢~
马车里,扶窗向外看的嬴政无意间瞥到这一幕,心里嫌弃。
没出息的三儿。
这点金饼,就笑的这么不值钱的样子。
没眼看,没眼看啊。
“咳咳~来人!”
宦者仆射从马车外探进来一个脑袋,“陛下,小吏在。”
嬴政清了清嗓子,“那什么,给朕准备一些金饼。”
“是。”
等到宦者仆射捧着满满一箱子的金饼进入马车,嬴政假装不在意的吩咐道,“放在这吧。”
马车里,很快就剩下了嬴政一人,和满满的金饼。
袖口放几块。
腰带里放几块。
恩……靴子里就不放了吧,有味。
夜幕降临,巡游队在官道旁的驿站里停下休息。
遛弯的苏瑾月仰着一张笑脸,跟好大爹打着招呼。
“父皇,你也来遛弯啊?”
“恩!”
嬴政非常的冷酷,简短的回了一个恩字,头也不回的走过苏瑾月的身前。
苏瑾月正在纳闷,自家好大爹这是怎么了的时候,就听到“哗啦啦”一阵声响。
低头一看。
一长条的金饼,顺着好大爹的方向向前延伸。
“呵……呵呵……”
苏瑾月呆愣几秒,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很诚实的弯下腰捡起金饼。
嬴政昂着头,脚下生风,大步向前。
一群抠抠搜搜的小老头。
拿一两个金饼逗我家三儿玩。
哼,看吧,还得是亲生的,懂的疼孩子。
走出东郡,穿过河内郡,车队很快就能到达三川郡境内。
临近进入三川郡之前,嬴政特意下令,在边境处休整一日。
当夜,月明星高,车队众人早早的就沉入梦乡之中。
嬴政点着一根火烛,静静地等在大帐之中。
脚步声临近,黑衣卫带着一位身披斗篷的黑衣人进入。
那人摘下斗篷,一脸激动的看向嬴政,大步上前,跪到嬴政的身前。
“子婴叩见陛下,陛下万年无极。”
嬴政从桌椅上坐起,亲自扶起子婴,眼睛不停上下打量着对方。
“子婴辛苦,瘦了。”
说着,他用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让他入座。
子婴摇着头,笑盈盈的看着嬴政,“侄儿不苦,皇伯父勿忧。”
“好孩子,快吃些东西,等你走时,每样都带着些。”
唯一的一根烛火,照的整个大帐里一片暖黄,两个人的心里涌起阵阵暖意。
“子婴可怨?朕将你安排在那深山里,食宿不便。”
“不怨,皇伯父,子婴愿意,为大秦,为嬴姓。”
暖黄色的烛光打在子婴坚定的眼中,让嬴政看的心热。
“好!不愧是我大秦公子!”
他满意的看着子婴,轻声叮嘱道:“此次回去,或许要蛰伏许久,有任何困难都可以随时撤离,千万记住,以自身安全为重。”
“是,侄儿记住了。”
两人相视一笑,伴着小食,通宵畅谈。
晨光升起的前一刻,子婴重新穿上斗篷,郑重的向着嬴政行了一个大礼。
“皇伯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侄儿去了!”
“好!去吧,孩子!”
一行人,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的走。
除了郎中令和宦者仆射,再无他人知晓此事。
嬴政困顿的坐上马车,在吱呀吱呀的车轮声中沉沉睡去。
三川郡温县县衙内,许望坐立不安的走来走去,他停到赵氏的身前,弯下腰看着赵氏怀里的幼儿。
“莫负,你可记得了?”
许莫负困得脑袋一点又一点,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努力睁大了双眼。
“父父,记记。”
赵氏有些心疼的摸摸自家小女儿的脑袋,“莫负乖,困了就睡吧。”
说完,她有些埋怨的看了许望一眼,“家主,莫负还小,什么事都要慢慢教才是。”
许望看着秒睡的许莫负,无奈的叹息一声。
“我也想慢慢教,可是你也知道,陛下圣驾已经进入三川郡内,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温县。”
他说着,深吸一口气,将头凑到赵氏的旁边,压低了声音道,“别人不知道,我们却都明白,莫负哪里只有半岁出头,明明已经快要一岁,也该通人性知进退了。”
“如果这次不能入那国师大人的法眼,此生还有何望?”
赵氏听着他的话,眼中含泪地摸着自家小女儿的睡颜,声音哽咽的说着:“不入便不入,留在自家父母的身边长大,有什么不好?她还这么小,如何能懂的侍奉她人?”
许望被说的无言,心中也有些心疼。
他低下头深思许久,最后还是狠下心来,怒斥了一句,“妇人短视!幼时苦些,大了自会感念咱们。这,这也是为了她的以后着想。”
抽噎声不停,赵氏哀凄得看着怀中的女儿,恨不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许莫负吧嗒吧嗒嘴巴,满足的睡着,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生已经被父母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