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临近,大兄扶苏终于被传回近前,不再开路。
这日晚饭时分,苏瑾月听着上面好大爹和扶苏闲话,突然“嗷”得叫出声来。
“大兄?你要成婚了?”
“我怎么没见你跟女娘约会过?嗷?”
扶苏有些脸红的扯了扯苏瑾月的下摆,假咳两声。
“咳咳,三妹,你小声些,是李相家的女郎,早就定下的婚约。”
“咦?”
苏瑾月看看脸红的扶苏,再看看对面抚着胡须笑得一脸慈祥的李斯。
传言竟然是真的,扶苏真的是娶得李斯家的女儿。
那你还谋反,忒!坏老头!
嬴政看着一副被猪拱了自家小白菜模样的苏瑾月,哭笑不得。
李家女郎自小熟读精典史籍,更是刻得一手好字,是他挑选许久,早早定下的儿媳人选。
当初选定此人,也有缓和扶苏和李斯之间的关系的用意。
不曾想……
唉,不想了,这一世,自有他亲自教导,大秦必然有不一样的未来,李斯也定不会再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想想自己提前留下的密令,嬴政惬意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再给三儿挑些听话懂事的儿郎们入府,他这老父亲就再没啥可苦恼的。
务必要乖巧一些,好看一些,还要大度,不能善妒。
唔……太难了。
待他回到咸阳好好挑一挑。
马蹄翻飞、尘土漫天,车队滚滚涌向远方,碾碎前路的一切阻碍。
巡游队马上就要回到咸阳。
咸阳城里,各方开始准备着迎接始皇的回归。
皇宫里,苏姬着急的在望舒殿的院子里,走来走去。
“月华殿打扫了吗?还有十三那里?”
“哎呦,差点忘了,先用火给他们屋里烤烤,被褥也翻出来晒晒。”
“小院!对!还有月儿那小院,也清扫一遍!”
越想越是着急,提起裙摆,她就要出殿亲自去看一看。
“还是得我亲自去盯着,这两天我挨个睡一晚,给吾儿暖暖床。”
仕女玲赶忙跟在她的身后,伸出双手,搀扶着苏姬,嘴里轻声劝慰着,“苏姬,慢慢来,还有好几天呢,来得及。”
除了望舒殿这里,皇宫各处,都有侍从在着急的跑来跑去。
嬴政这次出巡,带走了所有十岁以上的公子公主们,基本每位妃嫔都有孩子跟随。
“这一去就是大半年,可不是让人想得慌。”
楚夫人眼巴巴的望着外面的天空,希望这太阳落得快些,如此一日就能早些过去。
除了后宫妃嫔之外,留在咸阳城里的大臣们也没有闲着。
陛下归来,定会询问这些时日的政务。
文武百官们,全都加紧着对自己的政务进行最后的整合,务必找不出丁点的错处。
少府内,鄚生他们望着火炉中慢慢融化的石屑,心中紧张不已。
国师大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他们还没有炼出会爆炸的丹药!
急!急死个人了!
倒是徐福,面色特别淡定的负手站在大家的身后,声音笃定的说道,“诸位道友们不用担心,此方我敢保证,必有火花乍现,国师归来之前,我们定有所成。”
他傲娇的抬着头,目光悠长的看向远方。
可不是笃定嘛。
想当初,就是这个丹药,突然炸裂,烧光了他额前的头发,变成如今头秃的模样。
对于当时发生的一切,他可是记忆犹新,尤其是那方子。
等到国师归来,看到他如此短时间之内,就能有此突破,定然会大加赞赏,将他收入门下。
徐福翘着嘴角,想象着自己成为国师大人首徒之后风光无限的好日子,心中激荡。
却不知,首徒之位已经被一名不到一岁的小女童占据。
想想日后他要叫一个幼崽师姐,不知道他又将会是何种表情。
如此忙碌的咸阳城里,有一家却是格格不入。
右相王绾,因为年纪老迈,留在咸阳监理朝政。
半年以来,他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有任何差池。
没曾想,临近陛下回归,却遇到这等意外之事!
他愤恨的盯着院子里被五花大绑着的王羽澄。
恨不能将他当场斩杀。
如此小子,竟敢在国师大人面前叫嚣,还用他王家的名义,横行乡里。
简直罪大恶极!
就该将这人乱棍打死。
院子旁,负责押送王羽澄的卫郎,向着王绾抱拳行了一礼,高声道,“右相大人,国师吩咐下来,让吾等将此人押送至贵府,一切交由您自行处置。”
王绾闻言,赶紧收起怒意,微笑着转向说话的卫郎,诚意满满的说着:“辛苦几位跑这一趟,国师大人的好意老臣收下了,请帮我转达,等国师归来,老臣自有重礼送上。”
说完,他冲着旁边的侍从挥了挥手。
侍从立马殷勤的凑到卫郎们的身边,挨个送上一个锦囊。
为首的卫郎客气的拱拱手,阔步离去。
随着卫郎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王绾猛的阴沉下脸,恶狠狠的瞪向地上的王羽澄。
污他名声,罪该万死。
“老二呢?让他将人领走,全家清算,亲自送到官署里,依大秦律,从严从重处置!”
“是,家主。”
躺在地上的王羽澄,全程被捆绑着堵着嘴,这会儿只能呜咽着努力呐喊,却发不出任何一个字。
他早就已经后悔。
却也来不及了。
就连道歉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也不知道,家里大父会如何怨怪自己。
没用他等太久,第二天,王羽澄就在咸阳大牢里,见到了自己的父兄。
迎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这败家玩意,跋扈至此,国师大人都敢冲撞!”
“我打死你这个逆子,要不是你,咱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可怜我上下三十余口,都毁在你这逆子的手里。”
“早知如此,还不如随族兄迁去老秦故地……”
王羽澄双臂抱着头,瑟缩着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着,不停的喊着“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是国师大人。”
他哪里是错了,只是怕了。
后悔的从来都不是为祸乡里,而是自己倒霉碰到了不该碰的人。
常行恶事,自有一天会被反噬。
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