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正似睡非睡,忽觉擎胜起身,蹑手蹑脚摸黑来到近前。染墨假做睡着,想着他片刻自会离去。
擎胜轻轻蹲在她床前,端详着她的面庞。染墨好想突然睁眼吓他一下,又怕外面人听见。
擎胜缓慢将手伸向她的腰间。染墨差点屈膝给他一下子。恰在快触及时,他的手停下来,然后又向下摸去。
染墨的膝盖已蓄势待发。就在紧要关头,擎胜的手落在她的膝盖处。摸索了一下,然后把小臂从她微蜷起的双腿膝盖下方穿过,接着又把另一条手臂伸到她脖颈下方,并缓移到背部。
做完这一套预备动作,他一个用力,直接把染墨从床上抱起,然后登登登走到自己床前,把染墨放在床上靠里处。自己也随之紧挨着她躺下。
染墨稍松口气,想着要不要醒来说话。哪知擎胜并未罢手,又伸出右臂,将她整个人搂抱在怀中睡觉。
染墨有点后悔刚才装睡,早点制止就好了。此刻已无法脱身,也不敢睁眼。好在他没再有进一步动作,就这么抱着她睡睡。
两人身体紧贴,呼吸节奏也逐渐同步协调起来。
这温软舒适的怀抱的确是天然的睡觉好地方。怪不得小孩都喜欢躲父母怀里睡觉呢。
恋人之间采取这种抱姿睡觉,需要双方在身形、体重、气力等方面有较高的契合度,抱起来才能安睡,且不会第二日起来觉得腰酸背胀。
擎胜和染墨在高矮壮瘦方面虽有较大差异,但也是奇了,搂抱在一起时,仿佛契合成一个人,不分彼此。
困意袭来,两人都渐入梦乡。迷迷糊糊中,染墨也伸出手去揽住了擎胜的公狗腰……
第二日晨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并有小厮呼叫,少爷醒了吗?
擎胜和染墨从梦中醒来,听得有人叫,又看看彼此,害羞地相视一笑,接着迅速起身穿衣。染墨也回到自己床前。
擎胜隔着门问何事。小厮说,主母和大少爷请你过去,说有要事相商。
擎胜打开半扇门,让小厮去端水来洗漱。然后让染墨在房内等候,闷了可以在院中遛遛。他待会儿就回来。染墨点头,让他安心去回话。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擎胜回来了。见到染墨笑了一下,然后神色凝重起来,坐到桌边未说话。
染墨走到他身边,贴心地问他,有什么事吗?擎胜抬头看看她,摇摇头。少顷说了一句:“我们和狄国的边境,怕是要起战事了。”
染墨一惊,战争可不是闹着玩的。又想到一事,问道:“是我娘亲之前提到的那个狄国吗?”
擎胜点点头。真是世事奇幻。擎胜上次还说要为寻他娘亲杀到狄国去。这接着就来战事了。这算是遂人愿还是拗人意?
染墨冷静问道:“此消息可否确切?你大哥他们今日找你就是商议此事么?”
“对。据信报,边境已有小冲突发生,尚未扩及。朝廷意思是先与对方斡旋商议,不成再调兵征战。两国关系时好时坏,事情走向还难测定。”
擎胜看了染墨一眼,又说:“大哥他们找我过去,是要我一起等我爹回来商议此事。我爹身负统兵御敌职责,我们两个做儿子的要帮我爹一起筹谋应对。”
“那你就安心帮你爹和兄长商量处置。我在此怕也帮不上忙,明日我就先行回去,等候你们的消息。” 染墨听此忙说。
擎胜登时打住她,“不行,我带你来的,自然要把你护送回去。回头我再去跟大哥商量。”
染墨分得清公事私事的利害轻重,只说不必劳烦,办大事要紧。只需帮她订一下回程车即可。擎胜暂未言语,似在琢磨什么。
晚间,他又去大哥那边盘桓了挺长时间。回来进得屋里,对着染墨,面无表情。
染墨猜结果不如意,正想宽慰他几句。他噗嗤一笑,抱着染墨双臂说道:“问题有方法解决了。”
染墨问他什么方法。他说,因此事关系重大,他爹准备通知吴少家那边前来京城议事。两家父辈曾是将官同僚,他家属于派外的老贵胄家,虽不在征召之列,仍可担起一份家国责任。
吴家长子吴少一直想为国从戎效力,正可借此机会,一并招来历练。原本是打算派人送信过去的。既然擎胜要去那边,正好连送信带接人一起办了。
染墨闻听也为此高兴。隐隐还是觉得自己有点拖后腿了。可惜自己目前本事只能做个刀笔讼师,不能像他们那样筹备打仗卫国。除非将来也投笔从戎,又怕自己女子身份掣肘。
擎胜见她低头不语,轻声问她怎么了。染墨解释说有点遗憾自己尚不能为国家尽力。
擎胜闻听笑了,直说她想得太多,每个人各负其责,她们在后方打理好社会家务秩序,也是为国效力。
随后,两人又商议了一番。决定明日就动身,争取早去早回。
第二日,二人与府上众人告别。主母、大哥等自不必说,就连小厮丫鬟都依依不舍地过来送行。
染墨看出擎胜在这个家还挺得人心的。平日里应该对他们不错,不摆什么架子。想想心中又平添了一分安宁归属之感。
此次返程,他们走的是境内居中一条宽敞平坦的官道。比之前那条路更加快捷近便。坐的也是官家专用马车。
两人一路上无心再看风景,只管交谈和叮嘱。仅两日便到了小月城。
在车站下车后,两人暂且告别。擎胜直接去了吴少家送信议事。染墨回自己家,这些天没着家,还挺想念呢。
待回到家,发现娘亲也在。她是早前一日回到家中的。没见到染墨还有点担心。再一想和擎胜在一起,心便放肚子里了。唯独那苇画,早就憋着一股子气。
她劈头盖脸地质问染墨:“你不是说去去就回吗?娘亲也见到了,怎么还收不住心要四处闲逛呢?人家擎胜一个未经人事的男儿,蒙着头脑和你同游共住,你可真是给咱家长脸了!”要不是想起娘亲上次赏的巴掌,估计她还有更难听的话伺候。
染墨没理她,而是跟娘亲详细叙述了此次绕道去擎胜家探访之事。娘亲听着听着,眉头也舒展了,只说去擎胜家看看挺好。礼尚往来,擎胜老来咱家,咱不也得回个礼嘛。
苇画一见此事又要轻描淡写过去,立马不乐意了,撒泼似的叫道:“娘,你为何总是袒护着她?她这样任性胡来,早晚丢咱家的脸。”
娘亲脸一变道:“你切莫胡说,墨儿和胜儿一道出行也是经过我首肯的。我信得过他们两个!”
苇画冷冷一笑道:“你就是偏心!倘若是我也这么做,你不知把我骂成什么样呢?”她想起过往因和别人在外面交往而被娘亲责打之事,眼圈顿时红了起来。
娘亲见状,语气缓下来说:“娘以前对你是管教得严了些。可你若是也像墨儿一样上进,哪怕也扮个男装去学堂读些书,我自会像现在待墨儿这样待你。可你一不愿去念书,二又和那些小子们窝一块儿谝闲传,你叫我如何放得下心?”
苇画见说不过娘,气恼地瞪了染墨一眼,然后一掀门帘子,回自己屋了。
染墨和娘亲相视一眼。娘亲摆了下手,意思不用跟她置气。染墨点点头,搓着手中的小方巾。
这时,苇画又拎着个篮子往门外走。娘亲叫住她,问她去哪。苇画没好气地说要去老李婶儿家拿些布头回来加工。
娘亲点点头,嘱咐她早去早回,路上注意。苇画吭了一声,就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