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不起?
这世上的女子,只有你沈檀兮有这个资格。
因为你是那个叫裴霄的少年的梦。
陆璿的心仿佛被一双大手掐紧,几乎要控制不住,脱口而出,脑子里却不经意闪过她得意凉薄的嘴脸,顿时通体侵凉。
明明早就看透了她没有心,为何还一次一次掉入她的陷阱?
他的心疼,是她的武器。
无尽的悲凉和倦乏浮上心头,他的手慢慢抚上她的下巴,脸亦缱绻地贴了上去,即便此时,他也舍不得放手。
男人漆黑的眼眸一时失神。
“兮儿,兮儿……”
他轻轻唤着她,“今后你不必再讨好我,也不必害怕,更不必自轻自贱,我还是你的裴霄,你一辈子的裴霄,他不是幻觉,裴霄只会护你不会骗你。只要你乖乖待在他的身边,他什么都可以给你。”
什么家人爱人,在他心里也抵不过一个你。
就这样吧。
她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他还奢求什么呢?
她的无心,也不止对他一个人。
男人心如死水地合上眼。
沈檀兮有些失望。
这个男人未免嘴也太硬了,都这样了还撑着呢。
她忍不住想笑,但恶意和征服欲从心底升了上来。
她一定要逼出他的真心,彻底驯服他!
模棱两可可不行!
看来她要加点力度了。
沈檀兮冷漠地将陆璿推开,“多谢殿下的宽宥和爱护,殿下今日的承诺……”她自嘲一笑“很美,妾身记住了。殿下放心,妾身已经嫁给殿下了,此生殿下不弃,妾身定不离。”
“嗯。”陆璿别开眼,轻轻应了声,他不指望她说好听的了,阴阳怪气就阴阳怪气吧,总归她答应了。
陆璿眉梢的嘲讽愈深,这算什么,他怎么可以一再纵容沈檀兮到这种地步?
男人凝重的神情未见缓和,似是刻意压抑下来,这般隐忍的自控力何其可怖,正是因此,莫名看起来多了一种山雨欲来的阴森沉郁之感。
沈檀兮犹然未觉,随他的目光看向桌子上的盒子,余光里,他笑了下,微不可察,好像在笑,这般美丽的饰物,她为何不要不喜?
是真的不喜这个头面,还是不喜送头面的人?
沈檀兮正色道,“殿下,这份礼物太过贵重,妾身无功不受禄,殿下还是拿回去吧。”
陆璿看向她,淡淡道,“你不是口口声声控诉孤骗你欺负你?这个头面就当孤补偿你的。”
沈檀兮沉吟了一下,还是收了,再不收,就显矫情了。
沈檀兮温顺地点点头,“既是如此,那妾身就收下了。”
沈檀兮唤四季豆进来,将盒子收起来。
陆璿突然道:“不试试?”
兴致还挺高?
沈檀兮回道:“天色太晚了,若殿下想看,改天妾身戴给你看。”
陆璿嗯了声,坐下了。
见陆璿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沈檀兮识相地问了句,“今晚殿下可要留下来?”
陆璿心下冷笑,明知沈檀兮这是想赶他走,他也知道,为了他男人的尊严,太子的尊严,他也应该果断挥袖离开。
但是,他舍不得。
怎么会有人,对他有着如此大的吸引力?哪怕只是陪着她,他也甘之如饴。
陆璿沉默不言,恰好此时,有了个台阶将他留下。
“咕咕……”
听见肚子叫,陆璿才想起,今天一整天没吃饭。
沈檀兮离得近,也听到了,她诧异道,“殿下还没用晚膳吗?”
男人的沉默就是答案。
沈檀兮温婉一笑,陆璿以为沈檀兮要给他传膳了,谁知沈檀兮弯身一福,“那妾身就不耽搁殿下用膳了,恭送殿下。”
上一秒,男人放在桌子上的长指闲懒地轻扣,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指骨紧缩,筋脉凹凸毕露。
陆璿脸色铁青。
半晌,他绷着冷毅的下颌,起身离开。
“殿下慢走……”
沈檀兮遥望了一眼门外的身影,见人彻底走了,忙不迭对四季豆说道,“把刚刚那个头面拿出来,我试试,嘿嘿……”
……
走出潇湘苑的范围,元禄才敢开口,“殿下,这不是回去的路。”
陆璿顿了下,冷沉道,“去拾陆湖。”
元禄眼皮一跳。
……
沈檀兮将宫务交给了几个新提拔的女官,故无特殊事务,只一早进宫听了汇报,再让四季豆抽检一下,宫务就算结束了。
现在她的主要精力都在女学上。
当然,女学的事也并不需要她亲力亲为,只出钱指导而已。
譬如一大早,她就和女祭酒说了,四十二个学生,要分组管理,三人一组,谁要犯错了,就连带惩罚。
女祭酒不解,但还是照着做了。
沈檀兮坏坏一笑,让红豆草拟分组名单,故意将裴璇意裴芷和柳潇潇放在了一组。
看着这几人的名字放一起,她都能想象到今后的乐子。
正开心呢,沈庚来了。
“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
沈檀兮吩咐赐座,奶孙俩倒是熟稔,沈庚也不跟她客气,直接坐了。
沈檀兮和沈庚虽是辈分上的奶孙,但实际上沈庚还比沈檀兮大一岁。
沈庚心里一直将沈檀兮当妹妹看待,过去有好玩的好吃的,也都想着沈檀兮。
沈庚对沈檀兮不错,沈檀兮自是不会亏待他。
沈庚好了,过去的功名废了,还需再考,正好离春闱还有多半年,沈庚也不愿意闲着,于是便请缨,来御书监做个先生。
沈檀兮自是十分乐意。
一来,凭沈庚的颜值,可以招揽更多学生,二来沈庚到了议亲的年纪,身边这么多名门贵女,近水楼台。
她要毁了沈彘一家,但又不能伤及献国公府,就只能升一个,毁一个。
升沈庚,毁……沈殊。
一个家族最可怕就是后继无人,她要把沈彘的后人都毁了。
沈檀兮和沈庚聊了一会儿,沈檀兮突然想到凌月,就问了一嘴。
“凌月被你二爷爷领回去,还可好?”
沈庚瞳仁微缩,看着沈檀兮,暗示般的语气,“娘娘放心,二爷爷和二弟对凌月十分照顾,就是……”
“就是什么?”沈檀兮使了个眼色,四季豆屏退左右。
“就是凌月疯疯癫癫的,时而认识人,时而认不出,”他轻淡一笑,“更好笑的是,她疯的时候总说是娘娘害她,还说沈殊打她,呵,一个疯子的话如何能信?二爷爷一家被闹得烦了,也怕多嘴的传出去,得罪了娘娘,便把凌月锁了起来。”
沈檀兮柳眉轻挑,手上把玩着墨石,侧着身子,幽然道,“这可不行啊,凌月素与宣王和柳妾室交好,若让他们知道,定不饶啊,不若你回去替她求求情,将她放出来吧。本宫没有做过的事,不怕别人攀篾。”
沈庚沉吟半晌,直截了当地问道,“娘娘这是何意?”
沈檀兮叹了口气,“本宫不过可怜她罢了,可能是吃斋念佛久了,多了份菩萨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