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对,一剑。
不过,苗见世的一剑,也仅仅是一剑。
而,凝元子的一剑,却是千剑万剑。
虚空之中,所有的元气都化成长剑,刺杀在护佑上。护佑的防御很强,强得离谱,但是也扛不住这持续不断地元气剑的刺杀。
除此之外,仿佛地上的石头也变成了剑,它们相互斗了起来。树木也变成了剑,每一片叶子都成了剑,它们相互斗了起来。空中飞过的鸟成了剑,相互斗了起来。那三叠泉的瀑布,也成了剑,相互斗了起来。五峰也化身五剑,斗了起来。更加恐怖的是,风声、斑驳的树影全都成了剑,都相互斗了起来……
所见、所听、所闻……全都斗了起来,以剑的形式!
范逾紧紧守住自己的存在,因为他仿佛要融化在这剑的世界之中。
肉身要融化,神魂也要融化。
这持续不断地刺杀,已经没有了时间尺度,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也许仅仅是刹那。土护佑崩溃了,那已经全部杀向了他的肉身。苗见世吓也吓死了,如同浪涛之中的小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巨浪吞没。不过,那千万剑并没有擦破他的皮肤,就如风一样拂过,消散于无形了。
苗见世大汗淋漓,骨柔酥软,强撑着没有倒地。此时的他,又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眼前此人的确是凝元境,不是藏海境,也不是诀别境,更没有化龙。如果说凝元境犹如一滴水,可架不住千滴万滴,百万滴,亿滴,兆滴……最终汇聚成海,拥有凶猛的力量。这无穷的力量又化繁为简,从他一剑之中击出……
一剑击出,剑成世界,世界成剑。
难道,这就是剑的最高境界?
这人自称凝元子,他并没有杀死苗见世,转向范逾道:“我这一剑如何?”
范逾怔住了,道:“我仿佛看见了,世上一切都化成了剑!”
凝元子很失望,他摇了摇头,道:“是人都看得见,他也看得见。这还用得着你说?你来点新鲜的。”
“你这一剑,仿佛是剑的祖宗!”
“废话,什么剑的祖宗!来点新鲜的。”
“总之,你这一剑太辉煌了,我仿佛都要融化了。”
凝元子颓丧道:“一点都不新鲜,还有其他的吗?”
“你出剑的刹那,我的蛇形元气和毛孔都共鸣起来……”
“这个嘛……正常,还有吗?”
“没了!”范逾懒得废话,问道:“你不是来解救我的么?怎么不杀了他?”
凝元子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道:“谁说我是来解救你的?杀他?我为什么要杀人家,我有病啊。想要杀他,那是你的问题。”
反正是个死字,范逾早已置生死度外了,平淡道:“那你又是应谁之邀而出?”
“大概是你吧!”
“究竟……”
“你说你很尊重先贤,我就出现了!”
范逾这下再也不平静了,世上没几个人知道先贤,失声道:“你就是创立标准境界——凝元境的那位先贤。”
凝元子很满意,他也很谦虚,纠正道:“我就是了,不过,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集体智慧的结晶。”
得到了确认,范逾兴奋,苗见世全身发抖。
“前辈,你现在是一个什么状态?是真人吗?”
“当然不是!”
“那你究竟是不是还活着?”
“或许吧……不过是一种特别的存在,类似于信仰之力的显化吧。毕竟,修士的必经之路,标准境界,是每个人都必须要踏入的。天下人都用这个标准,这个凝元境又是我创立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确是不死的!“
长生不死?范逾和苗见世头皮发麻,这已经不是他们能理解的范畴了。他们仅仅是修真士,这恐怕已经是仙的范畴了。倘若那位老神仙再此,恐怕还能说上一两句话。
突然,范逾又想起来绿荷姑娘的话,问道:“前辈,难道是我心生出来灵,所以才能沟通你,你才能存在于此?”
“心灵?这和我无关,那是属于神神叨叨的人物的。我乃仙者,和那些神神叨叨的人不搭尬的。原因很简单。刚才你最后一击,已经达到了凝元境战力的最高上限了。于是,我就出现了!”
范逾这才明白,为什么连毛孔都起来变化,原来这就是战力最高上限时出现的感受,他又立即追问:“是不是每个人,在凝元境时达到这一种战力上限,都能见到你?”
“是吧,不过也只能一次!”
“以后就永远见不到了?”
凝元子觉得此人过于八卦,黑着一张脸道:“你既然没有新鲜的东西,我就要走了。刚才我那一剑,你好好研究,研究明白了,就能杀他了!”
凝元子说完,不做丝毫逗留,立即飘散。
先贤,创立凝元境,自号凝元子。苗见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真像是如梦如幻一样。甚至,匡庐都荡漾在这梦幻之中。
范逾更是滋味复杂,先是怪人送火灵,骗了自己真龙宝血又把火灵收回去了。后面苗见世突然出现,险些一剑杀了自己,之后就是一日无限制的疯狂逃亡。此时,又唤出了凝元子,这一位来头惊天,竟然是创建凝元境的那一位先贤……
范逾猛然甩了两下头颅,想要驱散这些东西。不能为自己所有,只有摒弃。收拾心神,范逾全神贯注回忆凝元子的那一剑,浑然不管身边的苗见世。
苗见世略作迟疑,他终究没有动手。
因为,今天的情形表明,眼前此人似乎得到了某种认可……这种认可一定会使自己随之涨落,他必须不能和范逾产生某种联系,所以,他最终没有下手杀死范逾。
最主要的是,他也想要参悟那一剑。有范逾在,还有个相互探讨的人。如果一剑杀了范逾,那也无法证明这一剑是否存在了。因为只有一个人知道的东西,是无法确定其是否存在的。
苗见世心情复杂,悄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