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坍缩,重新凝元。
有坚韧不拔之士重修大境界,可是也没有离谱到从诀别士坍缩成引气士,重新开始凝元。
这能凝吗?因为慈乌烈一剑早就刺过来了。
范逾的变化先是缓慢,如蝉鸣中的微风乍起。先见一片叶子轻轻摇动,继而所有的叶子都拍打起来……后面变得极快,甚至影响了人们的感官。
慈乌煦身为化龙士,此时也不禁心脏狂跳,他意识到了危险。怕七弟出现意外,已经悄悄伸出手指了,想要袭杀范逾。这一次袭杀,他准备使用全力,不给范逾以任何投机取巧的机会。
夜啼温早已洞悉一切,想要彻底明白这一位残缺者的变化,此时不容任何人打断。因为窥探这一种变化,可以借鉴,汲取营养,收益极大。
夜啼温天青色的长袍飘动,他把笛子横在嘴边,目光如电,叱道:“他两公平一战,谁也别想插手,否则我必将出手!”
慈乌烈一剑刺出,地相还在演生。
范逾却轻吟了起来,因为他还有嘴巴。越念声越大,生怕别人听不见。
“以九穴吸引,以经络运行,以脏腑藏纳……经络变化,阴阳交融,化而成路。路径雏成,是为气海径,识海径,尔后百川可以归海……“
“右肾纳阳,生机勃然。天人交变,感而化之。于是乎,气海聚于下丹田,如同深潭。识海聚于上丹田,凝元而启……玄变妙化,修真之门始开……“
筚路蓝缕的伟大先贤,终于开辟了一条路,前人从未走过的路。这一条路,将开启神绝之后的新传奇。
范逾的元气海的急速缩小,从而导致境界开始坍缩。
从诀别境末尾开始坍缩,至中位,又开始坍塌,至初位。还不停止,终于坍塌至藏海境,又开始坍塌……
九漩疯转时,范逾已经从诀别境坍缩至引士境了。
这一种‘坍缩’非常奇妙,仿佛是一种观念上的坍塌,一种精神上的坍塌,而非实质。却如同意识影响与物质一样,范逾在境界上坍缩至引士境了。
此时,空间为之一变,人们头顶上的九个小漩涡早就不见了。
人们的体验,仿佛是虚空各处都有一股力量。这一股力量,想着要斩开混沌,开辟一条道路。一条什么什么样的路呢?一条凝元的道路,使人变得神奇,拥有神的本领……
此时,致命一剑杀到。
这一剑,将彻底摧毁范逾。
“凝元的意义,我大概明白了一些!”范逾很有自信,不再呻吟那些无谓的东西。
刚才的吟诵,不过是想要化解悲伤而已。
范逾看向文龙,文龙依旧挺立。他的心脏不仅被取了出来,且被剖成了两半,一人从中取出一枚硕大的珠子。
这就是真格内丹么?范逾第一次看见。
他压制着悲凉,仿佛看见了一个新鲜的事物。
真格内丹,纯以气成,有黑白二色在流转,极为神奇。
文龙,已经没有了生机。
但是他的双眼,依旧看向范逾。
杀意开始席卷,范逾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开始燃烧起来。
绝地反击,正式开始。
“废物,看小爷一击破之!”范逾发出怒吼,却并没有很大声,声音中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让人感觉到了似乎要下雪了。
范逾右手伸出,伸得笔直,斜斜向上,五指并拢在一起。
如剑,如槊。
欲飞,欲化。
毛孔张开,全都涌出元气。
涌出的元气不再是以前不能及远而化成霜衣的形态,现在可以及远了,以水剑为终点。千剑,万剑全部击杀在水剑上。
范逾的元气化剑,终于成功。
虽然,每一剑的力量远不及流星铁拳术,可是千万剑加在一起,却超越了边界,突破了极限,成就可怕。
这一剑,以情感为引,使得身器无比宏大,可以发出超越的一剑,直追先贤凝元子。
“元气之剑,斩清混沌。”
“建立秩序!”
“杀!”
璀璨的一剑,在人们的视线之中盛开。
辉煌的一剑,如日中天,撒下亿万金光。
范逾现在是凝元士,领悟了先贤那一剑的奥秘。
凝元境是无缺的,其器大,可以超越残缺的极致力量。
以情感为引,又超出了无缺的界限,扩大了疆域。
“哈哈哈……”范逾纵声大笑,草木都跟着摇落。
此刻,仿佛自己也是深度化形的兽。
历经洗礼,终于超脱了天命的钳制。
绝地反击,颠倒乾坤。
无缺者们,瞬间觉得自己沾染了污秽,再也不是无缺纯洁。
人面兽和瘤子修士们也终于忍不住了,涌出来热泪。只是在外人看来,他们似乎是为主人即将失败而伤心。
什么明月轮,什么演生器,什么场景,都全被这出世的一剑遮蔽。
千剑、万剑,视线之内是剑的世界。
范逾的千剑万千,无穷无尽,先是击溃了水剑。继而,又击溃了‘场景’。范逾不看敌人,也不说话,周身现出了光怪陆离的变化。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那光怪陆离是什么,也不知道范逾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演生器已经不见了。
场景,也已经溃灭了。
明月轮,消失不见了。
无缺,终于破满。
夜啼温极为敏锐,他不仅感受到了范逾的变化,且感受到了范逾的情感变化,似是因那一头深度化形的兽而起。暗中使了一个眼色,那剖心取丹的四人立即跑得远远的。
他们没有夜啼温那么敏感,也没有察觉到范逾对他们的憎恨。只是自家老大既然发出了命令,那是一定要遵守的。
范逾绝地反击,果一击便破了场景,挽救了必死之局。
那四人跑的老远,依旧看热闹不嫌事大。
“天啊,我看见了什么,难道是眼睛花了吗?”
“我也看见了,难道我的眼睛也花了?”
“不,咱们的眼睛都没有花。多么辉煌的一剑,无物不破!”
“那究竟是什么呢?怎么完全看不明白。”
一人瑟缩,叹道:“我看,野生的残缺者胜了!”
有一人反对:“老七还好好站着呢,并没有死,何以说他胜了。”
“老七竟然是明月轮,都被破了,不是败了难道还是胜了?”
“人没死,就不能说败,老七还有宝录。”
“但是,我觉得此人气势很足啊,那一剑太猛了,有些唬人。”
“气质是有一些变化,但终究不及我等的无缺。老七的宝录又拿出来了,战斗重新开始!”
“有一些看头,来我们打个赌。”
“好,就赌两人谁胜谁负。”
“那赌什么东西呢?你有的我也有,我有的你也有。”
“赌女人。”
“赌女人?”
“夜啼国的公主,气质无上。就赌她,如何?”
“你……什么时候的事?”
“只是看见了画像,还没有去呢。”
“那你赌个屁,我劝你别乱来,爷爷会怪罪的,否则大家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怪不怪的。”
“凡人的世界,为我们塑造神像、供奉香火,诚心祭祀,好处很多,是我们的源,你可别乱来,否则责罚重得你会受不了的。”
这人只好作罢,道:“那就赌金耳果。”
“你哪里来的?”
“不告诉你。”
“我们几个人,就你修为最弱,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懒得和你赌。且看这最后一击!”
“对了,这野生的残缺者叫什么?”
“范逾!”
只是,文龙终究是死了。
范逾缓缓走了过去,俨然孤家寡人之态,无视任何人。
行走的同时,他的肉身以极速恢复。
只是踏出两三步,脑袋就完好如初。
范逾抱住文龙,想起同他们兄妹在一起接触时的所有细节,包括每一句简短的话,都令人无比怀念。
有一种纯粹,有一种心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