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问吧，念在你不要我好酒的份上，我就免你银两了。”
许小黑四处张望了下，见没什么地方能坐，便只好低头看着席地而坐的老乞丐，拿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你可知这人是谁？”
那黄纸上画的自然就是被自己毒死的纨绔。
只是许小黑画工一般，画得不怎么象形，看得老乞丐直直皱眉。
见此，许小黑补充了声：“这人有位名为小香兰的护卫，家世应当不错，前些天中毒死了。”
听许小黑这么说，那老乞丐立马回想起来了：“噢，这人是白桦出了名的纨绔，乃是白桦池家的小少爷，名为池怀瑾……
说来这小少爷的风评也有些古怪，常人都说他好美色、会强占民女，但除此之外却更多人说他古道热肠，为人心善的很。”
“心善？”
许小黑眉头一挑，当初这池怀瑾上来就让侍从动手，也称得上心善？
“大抵就是常常出入在小街巷里帮人忙活，像是什么扶梯、挑担……
虽然他都是叫下人做的，但身为世家公子却不疏远贫民，倒也算得上心善了。”
怪不得都能带着武夫侍从了，却还出现在那小小的商铺里……
不过，说来倒是巧合，池佩儿师妹好像便是白桦池家的嫡女，就是自己以前没细问，不知她在池家的情况。
但既是世家，那这池家对小师妹下手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了。
老乞丐见许小黑陷入沉吟，便识趣的闭口不言，静待许小黑思索。
过了半晌，许小黑才继续追问：“你可知池家有多少武夫，最强者实力如何？”
“你问这作甚？”老乞丐眉头一挑。
“与你无关，何须在意？将细末说予我便是了。”许小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语气好似冷了几个度。
见此，老乞丐讪笑了下：“池家虽是世家，但至少盘踞在白桦的地头蛇，不如南平有名的七大世家强盛。
但若说武夫的话……
老头我还没有那能耐，能知晓精确到个位数，应当有三十数到六十左右，几乎都是有了武塔牌号，在丁等以上的武夫。
其中有位王护院，是南平形意拳正统传人之一，乃乙等武夫；
其次便是池家的客卿，据说是位散修仙人，实力不详，但一定比这护院厉害得多。”
说着，老乞丐顿了顿，看向许小黑的面色中挂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最后便是池家两个得道成仙的娃娃了……池家长子池怀真入了云中阵峰，三女池佩儿入了云中剑峰……
前者成就未知，但后者倒是可惜了，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到底也是个窈窕的美人，就这样随着剑峰被屠，香消玉殒了……”
许小黑没有回应对方的揶揄，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我便先走一步了。”
“诶……小友莫急，我还想问问你将剑峰屠灭之前，可试过那池家小姐的成色润否？”
“？”
许小黑眉头一挑，回头望向那老乞丐，眼底有些不喜：
“我早知你一照面就看穿了我的身份，但你这般为老不尊，可莫怪我不留情面了。”
“你看，又急。”
老乞丐往后退了几步，讪笑着继续开口，“我不过是打了大半辈子的光棍，所以才好奇问问……
既然小友这般说，想来是不好美色、只办大事的真豪杰！是老头我着相了，一时间说错了话，给你赔个不是，可好？”
许小黑却是呵呵一笑：“你这空口赔礼，倒是惹人发笑，莫不是还想试试我自创的‘游子十七踢’？”
“？”
老乞丐一愣：“你管你那下三流的撩阴脚称作游子十七踢？”
他盘算了一下，方才许小黑还真就踢了自己十七下，有零有整刚刚好！
想到这里，老乞丐下意识便夹紧了腿，再往后挪了几步，连忙开口：“你且说，要老头怎么赔你？”
“好说~”许小黑得意一笑，从腰包里摸出一粒小药丸，递到对方的面前，“给你。”
老乞丐原先还以为是个糖丸，乐呵呵就接过来丢进嘴里，但下一秒却发现那药丸黏在了舌头上，怎么也取不下来了。
“这毒药名为‘食言当偿命’，你将它含在舌底下，便是对我的赔礼了。”
“啊？”老乞丐一愣，眼睛立马就瞪大了。
“别急别急，这毒药用的是大补鬼参和勾药果，中间用阵法隔开，只要你不将我的事情说出去，这阵法就会一直维持到两味补药被你吸收干净；
而若是你将我的事情说了出去，那阵法便会自主崩碎……
你应当也知道，大补鬼参这等价值连城的补药，被勾药果提了药性，对气血充盈的武夫来说，到底有多大威力吧？”
那老乞丐一听，已是信了九分，面色变得铁青无比，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再无方才的自得神色。
见此，许小黑故作可惜的叹了口气，看向老乞丐的眼中好似敬佩：
“这药珍贵的很，我平日都不敢用，若非你实在难缠，我也舍不得拿出来。
不愧是白桦丐老，我只是想着出来讨个消息，却在你们游天下这里折了数百两黄金，啧啧啧……”
“……”
老乞丐见许小黑将自己身份也认出来了，登时就更难受了。
他甚至怀疑许小黑早就想着给自己下毒了，但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
而当老乞丐回过神的时候，许小黑已是大步离去，只留下他独自在风中凌乱。
过了好半晌，这破旧的院子忽地传出了几道清脆的巴掌声，依旧闷闷的怒骂：
“他奶奶的，你这嘴怎么长得就这么贱呢？害老头我被一个小娃娃这般欺负！该啊！该啊！”
就是说话声有些含糊不清，听起来像是个大舌头，许是那毒丸卡在舌头上的原因吧？
许小黑走开老远之后，却嗤笑出了声。
这毒丸伎俩除了骗这些知道自己身份、实力还不错的武夫，倒还真没其他地方用得上。
没错，哪怕云中阵峰的阵法造诣极深，但也绝无这种触发条件怪异又笼统的阵法。
若说听声触发的阵法，倒也不是没有……
但只有将特定的事情说出去才会触发，怎么想也不可能会有这般厉害的阵法吧？
再说，鬼参有价无市，难买的很。
许小黑自己盘缠也不多，哪舍得在这等贵物上花销？
想到这里，他不由暗叹了口气，只可惜云中不予弟子直接管家里要银两，身上留的银两都不多。
而自己缴获那些宝物，一时半会也不敢置换成钱财……实在苦恼。
话说回来。
此举虽说算是赌，但许小黑却有九成九的把握，对方绝不敢对外言说自己的事情。
这套就是专门下给这种有些脑子的人的。
毕竟武夫不知云中深浅，而自己所说药理也没错，且表现得又那般信誓旦旦。
若是这白桦丐老是个傻货，想不通自己说的关键，许小黑兴许就直接动刀了。
呃……
对方二话不说就将这假毒药给吞了，好像在别的地方也确实有些痴傻了？
许小黑摇摇头，不再多想。
经过先前巷口的时候，那断了腿的小乞儿重新铺开了草席在这里坐着，但破碗里的银两却一扫而空了。
许小黑脑海里一下便回想起刚才那老乞丐的面容，看上去虽是邋遢，但脸上气血充盈，妥妥的善人面相。
可……
这游天下的乞丐哪里是什么“我身无拘束，天下任我游”的游子？
不过都是这茫茫天下间，贪嗔痴沾满的刀俎罢了。
将这些幼童掳来打断手脚，切了舌头，再借他们可怜卖相敛财……
这“白桦丐老”的名号听起来像是个德高望重的人物，但他喝的那些仙人酿，不正是用眼前这乞儿血肉换来的么？
许小黑淡淡的看了眼那小乞儿，但眼中却毫无怜悯。
哪怕被对方双眼直直的盯着，好似无比渴求他发发“善心”，施舍些铜板，直至他走到了转角。
可他许小黑也毫无动作，好似那乞儿如同无物，背影很快再小乞儿的眼里消失不见。
不多时，这巷口忽地传来了些打骂声。
只见那小乞儿蜷缩着侧躺在地上，任由另一个男乞丐鞭打脚踹。
他没法开口，也常常经历这般事情，只消紧闭着嘴巴，哪怕再痛，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奶奶的，那公子哥看上去这般有钱，却是半点银两都舍不得给，真是狼心吃了狗肺，没良心！”
男乞丐一边踹着一边愤愤开口：“还有你个兔崽子，说过多少次了，别人过来的时候，你要闹些动静……
奶奶的只会盯着别人看，给人吓跑了，谁舍得丢钱？！”
那小乞儿被踹得生疼，但眼睛却紧紧盯着许小黑先前离去的转角，黯淡的眸子里，好似装满了怨愤……
……
如今还没入夜，既然是要杀人，许小黑当然不会第一时间找去池家。
他先是去了一趟百花羞，和泌香问了下南平魔修的事情，顺便在百花羞听了一个下午的曲，顺便还蹭了泌香的晚饭。
临到走的时候，许小黑又向泌香“借”了个人傀女娃娃，惹得她生了好久的闷气。
不过许他原先还想着顺便也和白瑶小娘子亲近一会的……
但泌香在百花羞里，白瑶没有理由不得离开她的身边，许小黑的算盘便只能落了空。
顶多只能趁着泌香不注意的时候，拉拉白瑶小娘子的小手，亦或者拍拍她的软乎肉。
虽说是素了些，但却叫白瑶只觉紧张又刺激，暗暗用那好看的眸子剜了许小黑不知多少回……
“可惜了，还想着能借白瑶姑娘身上藏着的白月光舒缓一下心情的……”
许小黑暗自嘀咕着，随后看向了身边的人傀。
虽然经过改良，这次的人傀比山茶坚持的久了些，但却依旧逃不开报废的命运，只是挣扎了几番，便再也不能动作。
见此，许小黑只好将对方拆成块，找了个地儿将这人傀埋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找了处无人巷尾换好夜行衣，这才朝着池家的方向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