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权利的渴望，是最好的动力。

    万巡州在宸太妃眼中，看到了她的野心与不断膨胀的欲望。

    他知道，事情成了。

    太后这座大山，压在宸太妃身上太久太久了，宸太妃太想毁掉太后取而代之了。

    只要给宸太妃一个支点，她就能撬动太后这座大山。

    彭山的那封信，就是宸太妃撬动太后这座大山最好的支点。更不用提，皇上他……

    想到陆九渊透露的话：国库空虚、边疆平稳，皇上欲对勋贵出手，万巡州就忍不住一阵阵发寒。

    最是无情帝王家！

    哪怕这个皇帝在世人的印象里是温和的、好脾气的、重情的，可为了巩固皇权，也能面不改色的利用自己的血脉至亲。

    在宸宫看到那具风干的婴儿尸骨后，万巡州已经不确定，宸太妃到底是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

    若是，皇上看在血亲的份上，事后应该会好好养着她。

    若不是，那就更惨了。

    皇上连亲生母亲都能利用，若知道宸太妃不是他亲生母亲，在利用宸太妃铲除太后的势力后，善待宸太妃的可能性极小。

    万巡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别院，有些庆幸他听了苏青玉的话，早早把鬼市交了出来。

    皇家的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至亲的母亲都能利用，他这个半路认的兄弟算什么东西。

    ——

    要做一盏宫灯并不是容易的事，更不用提这盏宫灯，还是要在太后寿宴上献给太后的，不说要多华美不凡，至少要与众不同、精巧不俗。

    皇上只给了万巡州三天的时间，万巡州属实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把证据交到宸太妃手中后，万巡州就着手开始定宫灯的样式，挑选材料。

    献给太后的宫灯用料很是讲究，皇上也没有为难万巡州，下令让工部宫灯司的人配合万巡州，要材料给材料、要人给人，所有事都必须为给太后献灯一事让道。

    万巡州感受压力的同时，也感受到了皇权的美妙滋味。

    只一个时辰，他说的材料、匠人便送到了他面前，只多不少，任由他挑选。便是他要的特殊纹路，需要现烧的琉璃，工部也保证在明天天黑之前送达。

    属实是太有效率了，好像他除了下令就没有别的烦恼了。

    这种要什么有什么，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以他的意愿为愿意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让人沉迷了。他想他能理解二皇子为何非要争那个位置不可，也能理解宸太妃的不甘心与扭曲。

    二皇子那里估且不说，宸太妃那里……万巡州巴不得她欲望越来越大，只有这样，宸太妃才会拼尽一切去搬倒太后，待到太后倒了，他也就可以为苏青玉的母亲报仇了。

    万巡州抬头看着天空，唇角抿唇一条直线，微微上扬。

    等他做完手上的宫灯，一切都好了。

    ——

    宫灯主要材料是木料、绢、纱、琉璃。木料主要是用来做灯架的，紫檀、黄花梨、酸枝木、鸡翅木、乌木都是制作宫灯的好木料，和这些木料相比，金丝楠木不好塑形，反倒不那么好用，寻常匠人也不会考虑用金丝楠木做灯架。当然，寻常匠人也见不着金丝楠木。

    除了木料外，陶瓷、金属、珐琅、琉璃也能用来做灯架。

    万巡州这次要做的宫灯，是一盏按太后娘娘画像做的美人灯。整个灯身做成人脸样，用的就是画师给太后画的画像，只有三分相似，神似而形不似。

    宫灯的图样万巡州提前托工部尚书呈给皇上审阅了，皇上看后大为满意，“好好好，母后这些年久居深宫不出，朝中大臣都快忘了母后的样子。这盏宫灯很好，能让朝臣都瞻仰母后的圣颜。”

    皇上满意了万巡州画的样式，万巡州便可以放手开始制作了。

    皇家不缺人力更不缺财力，虽说国库空缺，连赈灾的银两都拿不出来，可再缺银子也不会缺了皇室的花用。

    万巡州不需要为皇上省钱，也不需要考虑性价比和实用性。为了将这盏美人灯做得气派不凡，万巡州用铜做主灯架、紫檀木辅助，用上等的绢、纱、珐琅、琉璃来糊灯。

    绢用的是江南上贡的绢布，士大夫也爱用绢布做画，能长久保存了。当然，用来做画、糊灯面的绢并不能直接取绢布就用，要先用黄明胶和明矾处理过后才能用。

    取黄明胶用热水溶化，将杂质过滤掉，稍凉，然后把明矾研碎用温水溶化，将二者调和。二者调和比例没有固定的数值，要随着黄明胶、明矾的质量，乃至季节的变化而变化。

    换言之，此事需要经验与技巧。万巡州打小跟着宫灯李，没少给宫灯李打下手，不管是经验还是技巧都远超工部的匠人。

    万巡州将黄明胶与明矾调和好，便让匠人将胶矾液一层层涂在绢布上。这活不难，只要细致手稳就能做好，不需要匠人，工部的小工就能做好。

    万巡州没有自己动作，而是吩咐下去让小工动手，待他们涂完检查无误后，便让小工将涂满胶矾液的绢布悬挂阴干。

    悬挂阴干需要时间，工部有做好的矾绢，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矾绢能动手的地方太多了，不是自己盯着做的，万巡州实在不放心，而且此时正值夏季，有一天就足够阴干了。

    “可惜不是秋季，矾绢还是秋季做的最好。”也怪他思虑不周，没有想到皇上会让他临时做一盏宫灯。

    事实上，为了太后的寿宴，他是准备了一船的宫灯的。那些宫灯比他晚一步入城，此刻已送到了工部，但大概率工部不会让那些宫灯出现在太后的寿宴上。

    和他的担心是一样的，事关太后的寿宴，怎么谨慎小心都不过分。宫灯用的是明火，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不是自己亲眼盯着做的宫灯，工部的人可不放心让那宫灯出现在宫中的寿宴上。

    矾绢、铜灯架和琉璃需要现做，生纱、粘胶、清漆、泥子、石蜡、流苏线和铜活这些小件就没必要现做了，万巡州把自己要用的材料品质和样式交代下去，就等着工部的人送来。

    工部不愧为是给皇家做物件的，所用材料品质远超万巡州的预计，不管是生纱、清漆还是流苏线、铜活这样的小件都精致的让万巡州挑不出一点毛病。

    万巡州很是满意，在工部匠人将他要用的铜灯架送来后，万巡州就开始着手制作，他为太后寿宴设计的美人灯。

    在万巡州埋心为太后娘娘做美人灯时，苏青玉收到了一张她拒绝不了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