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药,你这目光游移不定,是有毛病不成?”
“你说什么胡话呢!”
采药人不满地说:“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即可,不必言传。你要真能办成,回头我就给你送件宝物过来。”
“啥意思,你是想跟我玩捉迷藏吗?”
薛成远疑惑地望着采药人:“有什么就说,宝物也直接拿给我,何必拖拉呢。”
“别这么说,拿了宝物反而容易生事端。”
看着薛成远满脸不信的神情,采药人取出了不老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啊,你不早就告诉我了吗?就是那不老草。”
“这草的功效你知道吗?”
“这个你倒是没跟我说过!”
采药人嘿嘿一笑:“这草的功效,是补肾强身,主治肾虚体弱、腰酸腿痛等症。”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薛成远看着采药人手里的东西:“我现在身强力壮,不需要这玩意儿。而且,我又没成家。”
“你懂什么,有备无患懂吗?”
采药人低声说道:“将来你要成了,我送你一坛虎鞭酒,里面有肉桂、马戟、淫羊藿和不老草。”
“这玩意儿特别好用!”
“你们吃吧,我先走一步。过几天我儿子进屯,你们也能相互见见面。他可有点手艺呢!”
“不吃点吗?”
“你们慢吃,我不耽误你们了。一会儿 ** 给你们送过来。”
采药人走出房门后,薛成远低头继续吃饭,却发现空气中似乎有种异样的氛围。
他转头看向旁边,只见辛琇晶脸蛋微红,默默地用筷子拨弄着碗中的鸡肉,一言不发。
“快吃饭,你这怎么了?”
“没……没什么。”
辛琇晶想起刚才采药人的话,此刻再与薛成远一起吃饭,不免觉得羞赧不已。还没怎么样呢,就说些治肾虚的话题,真当她什么都不懂。
家里还藏着一小坛子虎鞭酒,父亲总是哄她说那是人参酒。
“吃饭吧,待会儿你收拾。我还有点事情。”
“嗯。”
过了几天,薛成远在家门口晒着太阳削着弩箭,辛琇晶坐在一旁学织毛衣。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他抬起头,看见一队狗拉着一个雪橇进入了屯中。
“这真是——”
薛成远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前去。
“王伟强,你这家伙终于回来了!”
“这狗怎么多出两只?个头还挺大的!”
“这 ** 来不走了吗?”
村民们都围了上去打招呼。
“这次不走了!我还把狗带回来了,我已经申请了,打算以后就留在王家屯了。”
一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从雪橇上跳了下来:“我和上面打了申请,以后就不走了。”
“我爸呢?”
“老采药人在家里等你好几天了。这回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王伟强笑着道:“没事,再让他稍等会儿。我带了好东西回来。”
王伟强四处看了看,直到看见薛成远这陌生人后才走向前:“你是薛成远薛老师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看着眼前的魁梧青年,再看了看安静地躺在地上的群犬,薛成远心中的确感到有些吃惊。原来在这长白山里,真的是有用狗拉雪橇的习俗!
“之前我父亲去拜访你的时候聊过,他回来跟我说了不少你的事情。”
王伟强摘下手套,上前握手:“薛老师,真的太感谢你了。”
“伟强!这才是正确的选择!你在那边也不会比在我们王家屯更好,这里才是咱们真正的家!”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特地回来,这次再也不走了。”
说着,王伟强突然想起什么,从雪橇上的大包里拿出三个斑纹小奶狗。“薛老师,这是我们初次见面带到王家屯的东西不多。” “这些是在我那里狼和狗繁育出来的小狗,全给您。” 薛成远接过了递过来的小奶狗,“怎么好意思呢,我都没有准备什么东西。”
“薛老师您别客气,我家里的两个小调皮可得靠您多照顾一些,如果需要批评和指导,尽管放手,责任全在我。” 听王伟强这样说,考虑到他为回家特意走那么远路的原因,不禁让人深感,家长们在教育子女上的牺牲实在是太多了。
“薛老师,我要先回去一趟,我们下次聊。” 王伟强告别众人,一边吹着口哨,坐上了由犬只拉着的雪橇,朝采药人家里而去。看着逐渐离去的一队雪橇狗,薛成远有些羡慕。
在这样的地域,雪橇显然比自行车等工具更为合适。长白山的冬天要比夏季更长,经常性的降雪与冻结使得使用这种工具极为便捷。手中三只挣扎的小奶狗,倒是比一般的犬只更加精神,试图以它们还未完全长齐的乳牙对薛成远发起攻势。
“薛老师你不用有顾虑养它们,只要出自王伟强之手的小狗一定优秀,” 之前他在某支军队从事犬训练工作,但是后来因某些事故离职,“在我们的区域内王家训出的狗非常出名,而这种狼和狗繁育后代肯定是一流的打猎犬。”
薛老师点了点头,“我理解,我家里也有一只猫,它们将会是个伴儿。”
\&等等,您的那只哪是猫呢?\&
\&它分明像是一个小型豹子啊。\&
\&现在您还带着几只狼 ** 犬进来, 恐怕这房子将成为野生动物栖息地了吧!\&
\&您再找几只小熊和小老虎带进来就是一套全了!\&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猪娃呀?\&
“可以饲养,养大的还可以吃肉嘛。”
听了他们的话后,薛成远笑了笑,在自己的怀中小狗狗们滴了一点清水,这些刚还在试图啃咬他手指的小家伙突然变温和起来,然后舔起了他的手指。
\&够了够了\&。
拿着这三只新来的狗狗,走到门口的时候薛成远身旁正在练习做布艺的辛琇晶被这几个圆润的小动物迷住了,请求着想要抱一抱他们。“拿去给你妈妈吧,” 当薛成远把三只小奶狗递给她的时,狗狗也没有反抗。
\&哼!就知道来讨我的好,\& 口上这样说着,但辛琇晶心底可是满满的欢喜。
这样的薛成远真讨喜,让她爱得无法自拔。“但是为啥感觉他们和一般的狗不太一样啊?”
辛琇晶满怀着好奇心询问道:
“那是狼狗混种,一半狼血统一半狗血统,非常凶猛。”
在一旁玩耍的小花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薛成远脚边,抬头看着三只小狗,冲它们发出稚嫩的吼声。
“行了,都是一家人,以后多关照些,你可是家里老大的身份。”
小花豹听到这话,用头蹭了蹭薛成远的裤腿,仿佛是在撒娇。
“看来你这只豹子快被你培养成家猫了。”
“变成猫倒好,抓抓老鼠也省心。”
“听见没,等长大后要去抓老鼠。”
“嗷呜!”
那模样实在是可爱至极。
与辛琇晶聊了一会儿后,薛成远直接前往药材家。
“爹,我回来了!”
“早就该回来了,还得我去叫你,说什么屯里来了老师才肯回来。”
采药材的人虽然心里高兴,但面上依然平静。
“爹,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之前我不是告诉你过,这两年我就回来王家屯了,我们都约好了。”
“我要是走了,那个养狗的地方谁管呢?只有我一个人懂这些,其他小伙子手艺还不纯熟,说不定养不好就让狗吃了。”
“现在你看,我还带回来这么多东西。”
“过两天就过去接他们娘几个一起住到这里。”
王伟强继续说道:“我们这个屯什么时候开始办学?”
“那房子不是已经在建了吗?”
采药人指着远处:“就在那个地方,地基差不多都打好,接下来就盖房。”
“村里孩子太多了,必须建好几个房间,并且还要宽敞透亮,这是个小工程啊。”
“你现在回来了,打算做什么工作?”
“有这门手艺,还怕做不成什么事吗?”
王伟强答道:“那个山中的首长让我有空去看看他们,赚不到钱倒是真的,但是带点儿生活必需品回来肯定没问题。”
“在村里干活的时候,偶尔也陪你一起上山采药材。那还有些东西要处理,咱们的山村生活也会过得很好。”
“这个想法很不错,你可以多学习那些首都来的高中学生的知识和技能。”
“他们在城里吃的穿的都是现代化的设备,而到这里学会上山保护树林、猎捕野猪以及料理家务等等事情。”
“你在外边都夸得我面红耳赤的!”
王伟强一听急忙上去开门,恰好见薛成远正在门口抚摸几只狗的头。
“薛老师,请进来坐。”
“王哥,你的狗是怎么训练的?它们怎么这样听使唤呢?”
薛成远注意到几只狗一直站在门外不动弹,觉得十分奇妙。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就像我带那些徒弟们一样,总是带不出来。我这人嘴笨,会做的不会说。”
薛成远笑着说:“这不是嘴笨,而是更看重实际行动,是个脚踏实地、勤勉肯干的人。”
“你看看,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山里人哪里懂得那么多,你说孩子要不要上学。”
采药人指了指房间对薛成远说:“之前给你提过酒的事情吧,现在我给你装一小瓶,你拿回去尝尝怎么样?”
“没有老药帮忙,我去哪里试啊?我喝这个岂不是半夜躺在炕上难受吗?”
“不过你既然给我这东西是看得起我,我要是不要就伤了你的心。”
采药人听完薛成远这话笑了起来,起身给他装酒。
“你这个,老药,怎么这么小气,多给我点吧。”
“多给我点,我不用也能收着不是嘛。”
“算了吧,别装了。”
到了薛成远离开时,直接带走了采药人的那罐虎鞭酒整瓶。
留在屋里的是目瞪口呆的采药人和王伟强。
“爹,这钱够不够?”
“你觉得呢?”
“那就是亏了吧?”
“亏不亏的又有什么关系,除了虎鞭之外的都是山上采来的。”
说完采药人无奈地说:“薛老师也真是的,还没结婚,要这些干什么?用的时候估计还得这么多年以后呢!”
王伟强想了想道:“爸,薛老师平时都是这样的吗?”
“有时候吧,碰到他喜欢的东西肯定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这里有虎鞭酒让你买,你会买吗?”
“不买。”
“为什么?”
采药人疑惑地说:“这可是好东西,有钱都未必买得到,为什么不买?”
“你是我父亲,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干嘛要买?”
“我……”
“成远!这是什么,这么大一坛子?”
辛琇晶正逗着宠物狗玩耍,看到薛成远抱着一大坛子,感到好奇便询问。
“宝贝!”
“什么宝贝还需要用大坛子来装的……”
辛琇晶话到一半顿住了,脸红得像煮熟的虾。
“无赖。”
想起之前她父亲盛酒用的大坛子,再联想采药人之前与薛成远的对话,瞬间明白了一切。
进入屋内,薛成远直接把坛子放入他的储物空间。
虽然目前这玩意儿没用,但也需要预备着。
将来若是回四九城,这就是稀世珍品。
哪个时期的旧物比这更有价值呢?
这时的陕北,石川村。
“跃民!跃民!来信了!成远来信了!”
正躺在床上的钟跃民听到消息赶紧起来,却猛然记起他的裤子已经在交换东西时给了他人。
“拿到里面来!拿到里面来!”
郑桐开门走进来,拿着一封信封笑着说:“这家伙总算记得Gm同志的感情,肯主动回信啦!”
“赶紧打开看看啊!看他在哪儿!”
钟跃民急不可耐地望着慢慢腾腾的郑桐准备夺过信,但郑桐一个转身边直接避开了。
“别抢了,裤子都没了,还在想抢东西。”
郑桐看了看信件的地址:“东北吉春省,吉延市。”
“我的天,居然这么远!怪不得走了一个多月才送到这信。”
郑桐拆开信封,缓缓念道:“钟跃民,郑桐你们好,人在长白山护林队,平安无事,勿念。”
“完了?”
“完了。”
两人相视而望,空气中一时静谧无比。
“真服了薛成远!这信搞得兄弟激动了半天,结果就这么几句?”
“不行,回去四九城得去找薛成远好好谈谈,这也太不像话了!”
“得了,跃民,看看现在啥时候了。”
郑桐把信重新放好,并牢牢记住地址:“你知道他家是什么样的情况。咱家这样已经不易,他们家虽然是爱国的,但是出身成分摆在那呢。”
“我也听说了,大院的孩子们有去了建设兵团、开荒队,有人当了兵,也有像我们这样的下乡。”
“但从没听过有人跑去上山护林,仔细想想确实很不寻常。”
“还真是。”
他们的大院同一批人里数他们这批最为艰辛,来到这里是因为陕地。
即便高中毕业生的身份也没法改变审核不过的状况,只得选择下乡插队的生活。
谁能想到薛成远竟能如此远离家乡,直接来到长白山?这确实出乎意料。
“咱们要不要给他寄点东西过去?看他们家的情况,在那边的日子肯定过得艰难。”
钟跃民一提完,郑桐笑起来了。
“跃民,你现在有什么东西能寄给人家?连条裤子都没有,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