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

    我知道时间太长了，但还是点点头，挡在她的面前：“我会给你撑三分钟的。我虽然很怂，很胆小，但答应别人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她点了点头，拔起太刀。“姬现他们人呢？”我又问了一句。

    “埋伏在周围。”

    得知他们还很安全，我松了一口气。

    但想到自己马上要直面怪物，又一阵恐惧。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提着唐刀，再次与它撕杀在一起。我和姬清仪两个人与它战斗尚且吃力，更别说我一个人了。

    它的每一次攻击都迅猛异常，每一次都或多或少的在我的身上留下伤口。我很疼，但还能承受。

    利爪与刀锋相撞，鲜血同鳞甲飞溅。

    我的体力一点点枯竭。反应速度也开始减慢。我又一次横刀砍向它的脖颈。这一次，唐刀被它的右爪握住，它甩起唐刀，将我甩离地面，又一拳将我一下击飞。

    我顿感到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腹部像被卡车撞了一样。

    我疼得闷哼一声，又低声抽着凉气。它像是感受到了姬清仪的方向传来了澎湃的杀意，竟然放过了我，转头看双眸紧闭、握紧太刀的姬清仪。

    靠！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它甩开唐刀，走向姬清仪。我已经来不及拣刀了，我握紧双拳，又深吸一口气。

    “李无妄！在不在？能帮我宰了它吗？”我在心中大喊。

    “兄长，我可手无缚鸡之力，你若想杀它，比切菜都简单。”他的声音有些无奈，

    “胆小的人是不敢杀戮的。兄长。舍弃你人的慈悲，记起你龙的高傲冷漠，只有这样，您才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他的语气又变得激昂起来。

    我现在又哪有时间回忆什么 “ 龙的高傲冷漠 ” 呢？

    我高高跃起，一拳打向它的后脑勺。

    一击过后，我直接勒住它的脖子，卖力向后仰去，连带着它一起摔倒在地。

    它不断挣扎，发出怒吼，双爪乱挥。又在我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我玩命地勒住它的脖子，死活不撒手。它抬头，又狠狠落下，砸着我的胸腔。

    我的意识开始涣散，呼吸困难。我能感受到骨头的断裂和钻心的疼痛，但我没有哭。

    我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哭了就等于认输，我怂了那么多年，输了那么多次，我发誓，我绝对不哭，我绝对不认输。

    “ 姬清仪 ”我怒吼一声。

    “ 我拦不住它了！”我知道自己的力气已经耗尽了。

    天空有白云荡漾，耳畔有轻风奏鸣。

    我听一个空灵如风、温软如仙的声音。她说：“枕风·舞。”

    次代种挣脱我的双手，怒吼一声，一拳朝我的脸打来。

    “靠！死之前还要被毁容！”我怒骂一声。

    我明明怕得要死！为什么还要来？我对自己的决定还蛮不理解的。

    它忽然被一阵狂风掀飞，我的眼前出现两道绿色的身影，两个姬清仪。

    一个脸上带着笑容，像十七八岁时的青春悸动。另一个面若寒霜，冷傲如仙。

    其中一个拉起我的手，将我拉到一旁，我缓慢地从地上爬起，看向战场中心。

    两个姬清仪手执太刀，衣袂飘飘。又听风声起，两道身影同时消失。只留一抹淡青色的光晕。

    我能听到刀剑铿然之声，又能感受到舞曲的灵动飘逸之美。伴随着次代种的惨叫声。

    青光荡，风声歌；舞曲终，人影显。

    姬清仪面色惨白，无一丝生机、她将太刀插在地上，支撑身体。

    “李、嘉、图，它还没死！”她又开口，这一次，声音并不冷漠。却带着一抹深深的无力感。

    我看向倒在地上的次代种，它的右臂已经被斩断，身上也满是伤口。但它的胸膛还在跳动。

    我刚恢复了一点力气，便向姬清仪冲去：“刀！”我怒吼。

    “ 让你的人攻击它！”

    我话音刚落，凹地四周站起一个个黑袍人。

    有的手持AK47 ，有的扛着RpG—单兵反坦克火箭炮。

    子弹和炮弹不要钱似的往次代种身上倾泻。尘土飞扬，我站在姬清仪身边，目光死死地盯着火力点。

    “ 别射了。”我又喊了一声。待尘土落地，姬清仪立即将刀递给我，接过刀后，我没有任何犹豫，冲向倒地的怪物。

    太刀要断了，我能感受到它的脆弱。但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我的右手又附上鳞爪，太刀上也显出符文。我跳到它的身上，双手握住刀柄，朝着它心脏的位置狠狠刺去。

    此刻，仿佛万籁俱寂。

    当太刀与它的鳞甲接触的一瞬间，太刀从刀尖开始崩裂，碎成一块一块，根本刺不进它的胸膛。

    我环顾四周 看向了不远处被它插在地上的唐刀，我又向唐刀冲去。

    但晚了。

    我感觉一阵地动山摇，地面竟开始晃动。

    地震?

    我突然看向次代种，它已经睁开双眸，黄金瞳内似有熔炎涌动。

    言灵！龙的言灵！

    我也许又要死了。

    我苦涩地笑了笑：“ 姬清仪，快跑！去向本部求援。我、我要是.…我要是死了……你帮我申请，多给我爸妈发一点补偿金，嗯。谢谢。”

    我说完遗言。也不挣扎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大地一起晃动。

    我心里怕得要死，但完全表现不出来。

    姬清仪冷冷的声音又响起：“凭你一个人撑到本部来救援吗？”

    她走到我身边，面容冰冷。“ 姬家家训：永远不会怯战而逃。”

    “姬现，你立刻带着执行部的人撤退。别跟我扯什么姬家家训，这是命令。”她又开口。

    但我环顾一圈都没有看到姬现的身影，这小子不会早跑了吧。

    “大小姐，不好意思，我都到这儿了，撤不了了！”姬现的吼声在不远处响起。

    他跳上了插着唐刀的岩石。拔出千绝，向我的方向纵身一跃。

    次代种发出剧烈的咆哮，它左手凝聚土元素，凝成一柄长枪，朝着姬现投射而去。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枪贯穿了他的身体，无能为力。

    他像断翅的飞鸟坠落在地，身体疯狂地颤抖。

    他的口中血如泉涌，他倒在我的面。死亡，绽放在他的身上。

    我的心脏猛得收缩，我急忙跪下，扶住他。他将千绝放在我的手边，又闭上双眼。

    “李、李专员，请你耳朵贴近一点。我想、想请你帮个忙。哇——”

    他又吐出一口鲜血，声音沙哑。

    我急忙将耳边附到他的嘴边。

    “我、我要死了。大小姐就拜托你照顾了，她，她明年也要进入卡塞尔学习。”他哈哈笑了两声

    “ 别告诉我奶奶我死了，她年纪大了，受不住的。”说着说着，他流下泪水。

    “好疼啊！李专员。我不想死……”最后头靠在我的手臂上，一动不动。

    他死了吗?我怔怔地看死气沉沉的姬现，心中出现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晃了晃他的身体，还有一些温热。“姬、姬现？”我颤声开口。

    “ 他死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姬清仪坐在地上，看向我。

    “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能救他吧?”我问，有些失神。

    “ 别犯傻了，这就是人与龙族的战争，我们不死不休。”她的声音冷得仿佛要将我的血液冻结一般。

    我右手攥紧千绝，从地上爬起。我的胸口有一团怒火熊熊燃烧。

    我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力量从我身体里涌出。我提起千绝，看向凹地中怒吼的次代种，我走向它，面无表情。

    “ 呵呵呵。”我的耳边传来李无妄的冷笑声。

    “哥哥，为什么要在失去之后才想要挽回呢？早知这样不如一开始就拥抱力量，不就行了吗？”

    是啊？为什么呢？我不明白。但我现在只想杀了那个怪物。

    “李嘉图、你干什么？”姬清仪叫住我。

    我没有回头，右手上鳞甲再次浮现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 杀了它。”我开口，声音冷淡无比，不像是我说的话。听上去更像李无妄的声音。

    是把它横着砍断还是竖着砍断呢?

    我心里想的是这个。

    它朝我怒吼左手凝出土块砸向我。我并不恐惧，只感受到出离的愤怒，被虫豕冒犯的愤怒。

    我抬起右手，千绝轻轻点地，王权从天而降。起伏的土地被狠狠地压平，刚站起来的次代种一下跪倒在地。它的脑袋紧叩在地，抬也抬不起来。

    姬清仪说得对，我们与龙族的战争，唯有不死不休。

    我抬起握刀的右手，没有犹豫，一刀斩下。鲜血飞溅。

    我长舒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又像潮水一样退去。仿佛那一刀耗费了我全部的力量。

    我的胸腔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全身上下都有被撕开的伤口，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