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宴会厅,音乐团队刚落下最后一个音符,《蓝色多瑙河》的尾音还在会场内轻轻回荡,气氛看上去一片祥和。
梁母此刻内心有些焦虑,刚去给老太太问安连个好脸色都没见着,话说一半还被孟晚承打断。
这不是个好预兆,说过话的在脑海里浮现。
“那就是个没人教的野丫头。”
梁清雅回到位子上坐立难安,手里的叉子在瓷盘上磨出细微刺耳的声音。
隔壁桌的闲聊她刚好能听到。
“现场认亲啊!这个消息也太劲爆了!”
“蒋明舟是不是算好的?所以才放弃了梁家……”
“还真有这个可能,他什么时候做过亏本买卖。”
“那蒋家是要和孟家联姻啊,这岂不是……”
真正的强强联合,那以后的京城就是他说了算,谁还敢得罪他?
没人在意梁清雅听没听见,全家的千金侧眸瞟了眼,音调不减半分,“又年轻又漂亮,家里还有背景,是个男人都知道怎么选。”
坐在她身边的柳家小姐捂嘴笑笑,“可不是么?有些人仗着些关系心比天高,上赶着往枪口上撞,现在人家正牌大小姐回来了,人啊,估计傻了!”
几个年轻女人笑成一片,柳家的千金观察着梁清雅的背影,脊梁虽挺直着,但手臂的线条紧紧绷着。
她嘴角高高上扬,让她嚣张!
当初仗着孟家,又和蒋明舟定亲那叫一个摆谱,每逢聚会那必须压轴登场,上次不过是开了她的玩笑,被梁清雅叫保安直接赶出会场,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
看吧,风水轮流转,现在就是她梁清雅跌入谷底的时候。
一旁的人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她回头,才发现孟依然举着高脚杯站在身后不远处。
杯中的液体微微荡漾,透明的气泡悬浮,随后一颗颗的炸裂。
“孟小姐好。”
孟依然眉眼一弯,两个酒窝清晰明朗,走上前将手搭在她的桌背上,“吃的还习惯吗?”
“非常好,孟家的席面那肯定是最好的。”
“那大家随意,我先去忙了。”她举杯亲抿一口,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去,腰杆挺直,步伐也从容不迫。
“刚说的话她不会听见了吧?”席面上香槟色吊带裙的女人小声道。
全氏朝着柳氏一笑,“听到又如何?现在该慌的不是我们,真正的一然另有其人。”
“这就是替身文学?今天没白来,太有意思了!”
一个福利院的孤儿,这辈子不该出现在她们眼中的角色,被捧到了不属于她的位置,真是祖坟冒了青烟。
这样的身份,却不是个低调的主,自诩清高,当年孟玄琅的婚事就是她不喜欢女方才黄了的。
这样大快人心的戏码竟然有两出,可别让她们失望才好。
另一桌,秦意看见白云慧的身影,两人对上视线时,皆是一笑,她站起身,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今天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白云慧手搭在她的肩上,语气有些自责似的,“是啊,听了这么久的传闻,没想到这是自家孩子,就在眼皮底下,要是早点知道也不至于让她……”
剩下的话她没有往下说,这一桌人全都明白。
秦意笑意更浓,握起她另一只手,“之前是有些误会,不过我家明舟一直都护着她,这孩子也没吃苦,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蒋昊锐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原本的柳暗花明,如今全暗了?!
他撞到了枪口不说,蒋明舟竟然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蒋明舟的女朋友是孟晚宁亲女儿的消息已经传出了会场,此刻来献殷勤的人不少,他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他处理完重要电话选择了勿扰模式,回到房间时安梦月正坐在阳台吹风。
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头,身上搭着条灰色毛毯,清冷的月光落在白色睡裙上。
少女镀了层莹莹微光,望着漫长的夜空,像是上世纪的油画。
手里捏着手机,神情忧郁,她很少有这样的表情,大部分时候,她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想什么呢?”他走近。
安梦月轻笑摇摇头,“给我妈打电话没打通,我就问了奶奶关于我妈家人的事情。”
这个故事,从奶奶的视角里说出来,却是另一番景象。
李之安二十三岁时独身去京城谋求合作发展,年末回来时,身边多了位姑娘。
这个年纪交女朋友再正常不过,但大年初二就来了一群人把那姑娘带走了。
十几个保镖堵在门口,这阵仗,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领头的保镖低声下气说着,“三小姐,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晚宁出门时还毕恭毕敬的跟她道别,“阿姨,我家里还有点事需要回去处理,祝您新年快乐。”
五辆黑色轿车一字排开,把路堵的水泄不通,不少路人和邻居在一旁看热闹,李之安追到车前,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车子消失在道路尽头,安奶奶收回视线,“这是怎么回事?那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
李之安说她家庭背景复杂,她母亲瞧不上他们家,这次是背着家里偷偷跟来的。
李家在A市也是名门出身,李父早年去世,家族人丁稀少,发展停滞,但再怎么没落也是有名的富户,旗下产业不少。
李之安成年后更是勤奋,独挑大梁,事业上风生水起。
他们这样的家世都瞧不上,这姑娘家的人眼睛怕不是长在天灵盖上。
晚宁第二次上门已是夏天,一袭亮丽的嫩黄色连衣裙,皮肤白皙,笑起来有一双甜甜的酒窝。
两人十指紧扣看起来非常恩爱,她希望孩子幸福,便把憋在内心的话咽了回去。
公司拉到了新融资,李之安的事业蒸蒸日上,晚宁一直陪在身边,也是在那个夏天,她第一次见到了孟家的当家主母。
那位太太一身珍珠白套装,嘴角噙着笑,眼神犀利,虽是素净的颜色,但强大的气场掩藏不住。
也是从那次的对话知道,晚宁姓孟,那是京城最大的家族,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娇生惯养捧着长大的,并且在半年前已有婚约在身。
安奶奶是不希望和这种家庭搅在一起的,但看着对方贬低,李之安仍然不卑不亢,只求成全的态度,她没有跟着阻拦。
当时也和那位太太争执了一番,谈话也不欢而散。
后来晚宁与家里决裂,李之安买下了安宁里19号的洋楼作为婚房,A市的婚礼,孟家无人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