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耶娜和女孩们从山姆的车里鱼贯而出，活像一群兴奋过头的小小丑。当然了，小丑说的是孩子们，可不是西耶娜。她也不确定在这个比喻里山姆该算哪类角色。

    “老大，咱们的计划是什么呀？”泰迪问道。

    其他人似乎都听她的，不过雅典娜也时不时开始主持起事儿来。西耶娜琢磨着，这是不是权力制衡在起作用呢，又或者只是姐妹们之间一贯的相处模式罢了。

    “计划就是先和阿莱亚·伊阿克塔碰头，然后……我想接下来再看情况行事吧。翠妮蒂。”

    翠妮蒂一下子来了精神，她那六只小小的浣熊耳朵全都竖了起来。

    “你派一个分身去和阿莱亚接触一下。或许……脸上围条围巾？咱可不想让别人太容易认出你来。”

    “哦，我有合适的东西。”山姆说道。

    她走到车的副驾驶那边，在手套箱里翻找了几分钟，然后拿着一副墨镜、一个脖套和一顶前面印着大学标志的棒球帽回来了。

    “这是我的路人低调伪装套装，”山姆说，“后备箱里还有件外套呢，不过对翠妮蒂来说有点大了。”

    “你为啥会准备这些呀？”西耶娜问道。

    山姆挑起一边的眉毛。“以防万一我急需伪装呗？帽子能遮住头发，脖套能挡住半张脸，眼镜把眼睛挡住，外套又是那种蓬蓬的款式。

    是我姑姑给我的，我觉得穿上它显得我挺胖的，所以用来伪装正合适。”

    “好吧。”西耶娜说道，心里又给山姆做的奇怪事儿记上了一笔。

    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目前还没什么异常情况。

    山姆把车停在了距离阿莱亚·伊阿克塔所在位置隔一个街区的地方，所以西耶娜不太担心要是他被跟踪了，他们这会儿会被发现。

    她担心的是会把跟踪的人引到他们所在的位置来。

    “山姆，”西耶娜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从这儿能进入地铁的地方呀？”

    山姆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牙齿，笑得有点吓人。“哟，老大，真高兴你问到这个了。”她把手伸进口袋，掏出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看，我下载了这个。”

    西耶娜接过手机看了看。上面是欧克莱尔市的地图，不过有清晰的线条贯穿整个城市，显然那就是地铁线路了。

    西耶娜记得在地铁站见过画风更卡通一点的同款地图呢。

    “哦。”西耶娜说道，这地图上不光标注了本该设地铁站的出口位置，连一些通道入口也都标出来了。

    “是呀，”山姆说着把手机转了过来，“我在谷歌地图上查了，那些通道入口都还在呢。

    它们就像遍布城市的一个个小屋子一样。我以前一直都能看到它们，只是从来没在意过。我觉得市政部门也用它们来存放东西呢。”

    “最近的入口在哪儿呀？”西耶娜问道。她对欧克莱尔市还不够熟悉，没办法从地图上准确判断出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

    山姆看了西耶娜一眼，然后半转过身，指向离她大概十步远的一座建筑。

    “奥。”西耶娜说道。那确实是个有点像棚屋的建筑，一座小小的砖砌建筑，夹在两座公寓楼之间，两边各有一条狭窄的小巷，建筑正面还有个牌子，上面印着城市的徽章。

    “干得好呀，跟班山姆。”泰迪说道，还朝山姆竖起了大拇指，不过山姆把手放下来改成了击掌，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一起击掌。

    西耶娜暗自沉吟了片刻，然后问了个重要的问题。“你有那地方的钥匙吗？”她问道。

    “呃，”山姆说道，“没有呀。”

    “那座建筑就在大路边上呢，你知道的，”西耶娜说，“要是路过的人都能看到你撬锁，那可不行呀。”

    “我可以把它砸开。”泰迪说道。

    西耶娜不太确定她能不能做到。那扇门是那种毫无装饰的工业用门，她怀疑就算是一头熊，要想找到着力点把门拽下来都不容易呢。

    “好吧，这事儿稍后再说，”西耶娜说，“我们得先想办法把翠妮蒂送到阿莱亚·伊阿克塔那儿，然后再考虑怎么离开。”

    “我去吗？”翠妮蒂问道。她的一个分身已经穿上了山姆的衣服，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但也不算太离谱，就是个穿着适合稍冷天气衣服的女孩罢了。

    西耶娜犹豫了。让一个小孩子单独去咖啡馆见一个陌生人，这可能不是最稳妥的做法。

    “我和你一起去，”她决定道，“我现在这身打扮和我搞‘英雄’活动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在别人看来，我大概就是个本地的学生而已。你去和阿莱亚·伊阿克塔碰面的时候，我就在附近。其他人就和山姆待在一起。”

    “好的！”翠妮蒂同意了。

    “我可不喜欢你单独行动，”泰迪说道，“要是有资本家想用些花言巧语、空头承诺来诱惑你，把你骗走可怎么办呀？他们会凑过来，跟你说在郊区给你一栋漂亮房子，然后砰的一下！你就变成了打工人，得花上几百万年还房贷呢。”

    “我觉得我不会有事的，”西耶娜说，“别太担心了。而且，要是出什么事了，翠妮蒂会告诉你们的。”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蹲下来，和泰迪差不多高，“不过，我倒是不介意来个拥抱，沾点好运呢。”

    拥抱了泰迪之后，就意味着也得抱抱雅典娜了，然后翠妮蒂自然也想凑过来抱抱。

    还好，山姆没要求抱抱，西耶娜都不确定要是她要求的话，自己该怎么回应呢。

    “好了，我们出发吧。”西耶娜说道，她伸出手，乔装打扮后的翠妮蒂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我们走了之后，你们试着找找能进入那座通道建筑又不会让我们都被抓起来的办法。”

    山姆朝她竖起了大拇指，随后西耶娜和翠妮蒂就出发了。

    阿莱亚·伊阿克塔藏身的那家咖啡馆距离并不远，位于一条比较时髦的街道上，街道两边有几家精品店和服装店，正前方就是一条繁忙的公交专用道。

    “好了，”西耶娜和翠妮蒂在咖啡馆对面的街边停下脚步，说道，“计划是这样的：我们先过马路，然后我去柜台买点东西。

    我会指给你看阿莱亚·伊阿克塔是哪个人，你就坐到他对面去。告诉他去和其他人会合的地点，然后再回来找我。”

    “好的。”翠妮蒂说道。

    “你能重复一下计划内容吗？”西耶娜问道。

    “我们走进那家吃东西的地方，你去买吃的。在你买吃的的时候，我告诉那个跟班去我们其他人所在的地方。然后我们带着吃的离开。”

    翠妮蒂对食物的强调比西耶娜计划中的要多了些，不过除此之外，她似乎是听明白了，“没错。要是你做得好，我就给你三个甜甜圈，怎么样？”

    翠妮蒂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的尾巴也开始在身后甩来甩去。

    “啊，记得把你的尾巴也藏好呀，别暴露我们了。”

    她们手牵手过了马路——西耶娜特意又教了翠妮蒂过马路要两边看看——然后走进了咖啡馆。

    咖啡馆里这会儿人不算多，大概是因为这个时间段的缘故吧，午饭时间过了，晚饭时间又还没到，而且大部分下班后的交通高峰时段应该也已经过去了。

    翠妮蒂嗅了嗅空气，她的帽子跟着动了动，直到西耶娜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才停下来。

    西耶娜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阿莱亚·伊阿克塔独自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卡座上，那个位置能清楚地看到门口的情况。

    西耶娜蹲下来，和翠妮蒂差不多高，“他就是那边穿蓝色外套的那个人。你去坐到他卡座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告诉他老大让他去和其他人会合。”

    翠妮蒂点了点头，然后蹦蹦跳跳地朝阿莱亚·伊阿克塔那边走去。她爬上离他不太远的一个座位，然后开始和他交谈起来。

    看上去就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在和一个陌生人聊天而已。

    西耶娜排着队，眼睛一直留意着妹妹，轮到她的时候，她点了一盒各种口味混装的甜甜圈——没要奶油夹心的，那种太容易弄得一团糟了——然后付了钱。

    一拿起盒子，她就迅速在咖啡馆里转了一圈，没和阿莱亚·伊阿克塔对视，就叫翠妮蒂跟她一起离开。

    “这次进行得出奇地顺利呀。”往回走的时候，西耶娜说道。

    “是呀，”翠妮蒂说，“那我能得到三个甜甜圈了吧？”

    西耶娜叹了口气。还以为自己挺能干的呢，这下可好。“到时候再说吧。”

    当她们接近下一个十字路口时，她回头瞥了一眼，发现阿莱亚拉着外套的兜帽离开了商店。

    希望他不会被跟踪，也希望没有人看到这种交流，也没人对此有任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