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昭明帝才再次归来。

    见祝皎玉住的院子门口燃着灯，他洗去了一身寒霜进了屋。

    祝皎玉的腰肢被大手揽住，她睁开了眼。

    虽说昭明帝安排了人护卫，但祝皎玉已然察觉到了不对，这一晚上并未安眠。

    “陛下怎么忙到了这时候……”

    昭明帝将下巴轻轻倚到祝皎玉肩颈之间，呼吸着祝皎玉身上甜而不腻的暖香，这才感觉鼻尖的血腥之气被散尽，一颗心落到了人间。

    见男人默默不语，祝皎玉拍了拍昭明帝的手。

    她声音温柔：“陛下，臣妾虽不懂前朝政务，但有能说的陛下都可以和臣妾说说。

    臣妾与陛下是一体的，愿为陛下分忧。”

    昭明帝顿了顿，握住祝皎玉的手，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良久，祝皎玉抬眸，眸中是震惊与愠意。

    昭明帝叹出一口气，声音之中带着请求，“引出更多鱼群，还请皎皎陪朕演一出戏。”

    ……

    次日，祝皎玉乘坐的马车启程归宫。

    这可把先前酸了半天的人高兴坏了。

    令美人远远瞧见那昭仪仪制的轿子，撇了撇嘴，“你瞧瞧她，还以为有多厉害呢。许是惹了皇上不高兴，这才去了一日就灰溜溜地回宫了。”

    茗岚先前被昭明帝过问过，又几次劝阻令美人，不招令美人待见。

    如今陪在令美人身边的是宫女若梦，她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上位，自然对令美人附和连连：“美人说的对。这花无百日红，宜昭仪前头再得宠，也有失宠的一天。

    奴婢看呀，自打宜昭仪失子将皇上关之门外，又有贤妃娘娘落胎皇上近一月未至洗月轩，她的恩宠可是大不如从前了。”

    “往日倒是不知道，你还是个口齿伶俐的。”令美人只觉得这番话让她舒心得很。

    凭什么皇上对宜昭仪另眼相待？

    听见令美人夸赞，若梦更是变本加厉，“前头是茗岚姐姐忒霸道了，仗着与长公子关系亲密，都不准奴婢等近您的身。”

    后头的春瑛想为茗岚鸣不平，张了张口。

    茗岚姐姐不是这样的人，明明是公子嘱托茗岚姐姐好好规劝美人……

    可令美人没给春瑛开口的机会，她眉心一蹙：“茗岚与兄长怎可并提？”

    “是是是。”若梦忒了一口，“要奴婢说，她茗岚算个什么？您与长公子是同胞兄妹，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那是自然，兄长最是疼本美人。”令美人只感觉终于有人理解她了。

    她不是不知道茗岚的许多规劝是有道理的，可她就是不高兴。

    她才是与兄长最亲密的人，凭什么听一个奴婢指手画脚？

    她才是与皇上有青梅竹马之谊的人，凭什么任宜昭仪一个后来者斜插一脚？

    “走。”令美人望向祝皎玉的轿子，“同本美人去看看热闹。”

    冬日路滑，祝皎玉的轿子有心无心地行得缓慢。

    令美人走近，声音有些尖利，“让本宫说呀，这有的人就是看不清自个身份，还以为自个有多特别呢。”

    “停。”

    祝皎玉叫停轿夫，她轻轻撩开帘子，“令美人是在说本宫吗？”

    没想到祝皎玉这么直接，令美人被噎得一滞。

    她哽了哽脖子，“说你又是如何？不说你又是如何？”

    祝皎玉轻轻叩了叩窗棂，脸上是从前没有的戾气与愠怒，“如何？本宫只是想要提醒令美人，这宫中位份高低、尊卑有道。”

    她提起声音，“香芸，令美人以下犯上，见本宫未曾行礼，该当如何？”

    香芸应声道：“娘娘，按例该掌锢十下。”

    “哦？”祝皎玉声音沉沉，“既然如此，那就掌锢二十，好好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