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年意识昏沉,迷糊间,自己好似回到了十王司,还是那般鬼鬼祟祟。
到十王司门口,先整理一下衣服,练习冷漠的表情。
无心的十王绝不能被看出丁点破绽,延年双手负后,开始装逼。
走进去,发现空无一人,幽暗的光线透过高处狭小的窗洒下,透着冷清。
刻着复杂符文的石柱边也看不见平日里打扫卫生的小鬼火。
“清洁工编号9527鬼火和8174呢?”
“竟然给我偷懒…简直胆大包天,看来是时候实行九小时工作制,上五休二,加班只有三倍的酬劳,每天只能吃三顿。”,延年内心不爽。
十王司可是正儿八经的铁饭碗,岂容得偷懒,还想不想混。
更何况他才工作完回来,虽然这个「工作」掺了点水,但也是出色的完成,被云骑军一路嫌弃。
延年撇了一下嘴,坐电梯下楼。
活人在上建高楼,一群被注销仙舟身份证的偃偶只能往下建造。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寒意,墙壁上青色的灯笼闪烁,让走廊显得几分神秘。
“这儿也没鬼火工作…我的几大判官呢。”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集体偷懒,不想跟我混了?”
延年开始怀疑猫生,检讨自己最近是不是严格了一些。
可是大部分事都是他在做,员工还有什么不满。
看见办公室门口飘着一红一蓝的小鬼火,延年内心松了口气,是他多虑了,这不有员工在嘛。
延年伸手想推开门,蓝鬼火立马大声嚷嚷,拦在门前,瞪着眼,“干什么呢你,没十王的允许,不准进。”
“你瞎了?想加班。”,延年愣住,眸光一寒。
“你才瞎了——离开,否则,别怪0532教训你。”,蓝鬼火将红鬼火护之身前,被延年的眼神吓到,躲在后面嘴硬。
延年无语,随意一挥,将两只小鬼火击飞,推开门。
小鬼火在地上翻了几个滚,迅速按下警铃,疯狂大叫,“支援,支援,请求支援,有人要袭击十王!”
这都什么玩意,延年无语,抬眸望向殿内,直接傻了眼。
地上全是虚脱的鬼火,如同被吸干了鬼气一样,背着卷书,贴地前行,将其归类、录入系统之中。
桌前,熟悉的身影负手而立,黑色的半短发飞扬,回眸间,赤色的眼瞳满是冷淡。
“雪衣?”
“时阎,没想到你失踪许久,还能回来,我已是新的十王,now,you要称呼me为——十王大人。”
雪衣转身,抬起下巴,“现在是二十四小时工作、无工薪的时代,属于我的时代。”
“坚决拥护十王!”,寒鸦蹲在旁边,拍手叫好。
“不仅如此,还要无偿加班。”,雪衣淡淡一笑。
“坚决拥护十王!”,寒鸦竖起大拇指。
“没有五险一金,不达标就会被淘汰,失去编制。”
“坚决拥护十王!”
“等一下。”,延年瞪大眼,“我还没正式退位,你怎么就上位了?”
连流程都不走了吗?
十王司总部该不会被丰饶余孽控制了吧。
还有这比资本还资本的工作规则,鬼都想再死一次。
“时阎,只怪你失踪了太久,而且…我找到了你私藏的小鱼干,以及和神策将军来往的信件——你玩的可真花。”
“竟敢借公务之名私约神策将军,朗朗乾坤,成何体统!”
“你已被判了大罪,失去编制,来人,拿下。”,雪衣冷哼一声,一声令下,几大判官对延年进行围剿。
延年只觉天塌了一半,当场社死,眼眸浮现出不可置信。
他藏的那么好,雪衣怎么发现的。
不可能。
“只是偶然路过神策府,偶然遇见神策将军,偶然聊了几句,算不得私约!”
“这是诽谤——”,延年还想狡辩,雪衣根本不听,铁锁破空,击穿延年旁边的石柱。
延年也是被惹毛了,火大地出手教训了判官,将雪衣与寒鸦绑起来,堵住嘴,放在一边。
干完这一切,延年面相都变了,嚣张无比。
“就去约神策将军怎么了!”
“我乐意,他是我的朋友,我约一下怎么了!”
“小鱼干是他做的,我写的信肉麻点怎么了!”,延年口吐飞沫,一脚踢飞桌椅,语气愤恨,“我本分工作,还不能给自己生活调点味了,疲倦时枕一下神策将军软软的大腿,怎么了!”
“管那么宽,信不信我马上就把神策将军拐走,远走高飞。”
“你们就慌吧。”
延年骂骂咧咧,一顿输出,每天防着下属去见景元,他心中的压力早已堆成高山,眼看已翻脸,话也肆无忌惮。
但说完冷静下来,想起雪衣说的失踪许久。
失踪…延年脑袋一阵痛,面前的场景都虚幻了起来,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正是景元。
“镜年。”
“景元,你…怎么来了?”
延年恍惚,全部乱套了吧,这哪是将军该来的地方。
还有雪衣说他失踪什么的。
他不是一直在吗?
景元金眸微弯,语气温和,“来看看你,毕竟很久不见了。”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年。”,景元走到延年面前,眼神淡然,伸出手触摸脖颈,缓缓滑至心脏处,延年喉咙滚动,不明白景元要干什么。
但细微间,他仿佛听见了心跳声。
是他的——他有了心跳。
这怎么可能,延年额头流下一滴汗,想亲自抚摸胸膛,可下一秒就被景元揽入怀中。
噗嗤。
一柄匕首刺穿了他的胸膛,疼痛撕裂灵魂,锋尖冷冽,心却如烈火焚烧,滚烫的鲜血顺着匕首流下,染湿景元的指尖。
“为什么?”,延年难以置信,身体僵硬。
在那无尽的梦中,他不是没想过景元会杀了他。
但真等对方出手的那一刻,延年只觉五味杂陈。
“为什么?”
“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吗?巡猎的敌人——你潜伏在我的身边几百年,当真是虚伪至极。”
“我…恨你。”,景元话语透露着冰冷。
后面的阴影中浮现一名蓝发青年的身影,看不清脸,但隐约可见修长的身躯。
青年浅笑,“复仇之人向以复仇为理念的巡猎复仇,这真是可笑呢。”
“你现在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了吧。”
延年眼眸颤动,看向景元的眸。
倒映是不是镜年,而是他原本的样貌。
“我…怎么会。”
延年呼吸困难,周围的环境不停变幻,交织成一幅迷离的画卷,心被人碎成了几片。
我是谁?
我应该是谁?
岚,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是那个延年,只有你死了——
延年目露憎恨,仿佛受到原始情绪的推动,推开景元,拔出胸口的匕首,冲向阴影中,刺向青年的脖颈,将其一击毙命。
就在青年露出脸时,梦境碎裂,只留下一句叹息。
“可怜的追逐。”
“这将是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给我站住,岚!”,延年眼神疯狂,不管他成为了谁,唯有岚是不变的执念,将破碎的脸重新缝合。
他已念了这个名字成千上万次。
“岚!”
延年碎碎念着,气恼的一脚踹开被,咆哮着起身,床都抖了三下。
被子起飞,落在某蹲在床边拧毛巾的小孩。
“死了好,为什么还不死,祝你理念狭隘,早日被吞噬而亡,或者被琥珀王捶三下,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多年,干了一堆,不仅连岚的一根毛都没碰到,他还白给仙舟打工几百年。
卧槽,实在是太痛了!
想到这,延年胸口闷的慌,随即立刻自我安慰,内心冷笑一声。
“都是看在景元的份上。”
“没错,就是这样,还有差了运气,等天时地利人和,你就死定了,岚。”
可是…景元也会杀了我,延年心底一沉。
努力地调整好情绪,环顾四周,延年愣住。
芙蓉纹路窗半开,阳光透过篱帘洒在屋内,鱼嘴铜炉中散发着淡淡的甜香,晕染了一侧的书架。
桌上放着一套刻有莲花的茶具,墙上的字画与棋盘相映成趣,几案与坐具上都覆着茵褥。
室内摆设古朴典雅,足见主人是爱好整洁之人。
“这里是——”
“仙舟吗?”
这熟悉的场景让延年第一反应还是仙舟,他可太熟悉这些器具。
“是仙舟…你是什么品种的狸奴,还会说话。”
“我费了一番功夫去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这不正常。”
清脆的声音带有几分傲气与冷淡。
被子动了动,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孩爬了出来,黑色的长发被青色的发带系着,瞳孔偏黑,耳朵尖尖的,有着持明的特征。
穿着青色的衣裳,上面缀着些许白色的莲花图案,腰间系着一根同色系的腰带,扣上挂着一个小巧的玉佩。
乍一看就是个普通的持明,不过小脸很清秀,眼眸中满是活力,透着对延年的好奇。
延年蠕动了一下唇,“狸奴?”
摸了摸残缺的耳朵,一惊,条件反射地缩到角落,戴上黑色的衣帽。
忽然想起系统陷入了沉睡。
他讨厌现在自己的样子,为什么要这样被看见。
小黑什么时候醒?
延年捏紧衣服,偏过头。
没想到延年反应这么大,持明小孩踌躇了起来,小小地反思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过熟络。
毕竟对方…一定是遭遇了什么。
他应该先安抚才对,都怪他太好奇了,第一次见——持明外的狸奴都长这样吗?
“你忽然晕倒在我的池塘中,我是…丹叶,暂住在这个庭院的。”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好奇,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在书上见过狸奴的描述,不大确定。”,丹枫本想说自己的名字,但转念一想还是放弃。
持明这一届最终的遴选快至。
他很出色,是同期人所望尘莫及的存在,因此也总是被嫉妒,被说小闲话,甚至一部分龙师并不站在他这边,但毕竟是少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丹枫」这两个字会是下一任龙尊的名字。
谁知道呢。
丹枫垂下头,略有所思一会,不再想那么多。
没准会有人超过他也说不定,但傲气的他绝不会相让,他很骄傲于他的控水术。
他相信自己不会输。
“我…勉强算是进化的狸奴,有着人的特征。”
“我叫年琰,因为一些缘故…落在了这,谢谢你救了我。”
过了好一会,延年小声道。
对于这个陌生的持明小孩,延年没有透露真实的身份。
他或许要在这待几天,等系统回来后,便可以去新的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