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秦允川眼疾手快,连忙伸出手指紧紧地掐住苏雯的人中穴,同时焦急地喊道:“老婆,千万别晕啊!先听雷首长把话说完再晕不迟!”
然而,也许是因为秦允川太过紧张,以至于掐人中时用力过猛,苏雯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仿佛被人狠狠扎了一针似的。
与此同时,耳边又传来秦允川急切的呼喊声,这双重刺激使得苏雯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勉强从昏厥的边缘苏醒过来。
苏醒后的苏雯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雷印的衣袖,迫不及待地追问:“难道就真的一点救治的办法都没有吗?求求你告诉我们吧,只要能救岁岁,无论让我们做什么都行!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好啊!”
此时的苏雯心急如焚,连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面对苏雯近乎哀求的目光,雷印无奈地低下了头,沉重地叹了口气道:“目前确实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这些年来,我们一直依靠现有的有限医疗手段来维持蕊蕊的生命,全靠她自身顽强的意志力才能够支撑到现在。”
雷印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有了泪花,“整整八年啊,实在是不容易,之所以选择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知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够给予蕊蕊新的希望与力量,别看她表面上似乎一切正常,但实际上,她早已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
苏雯缓缓地松开了紧攥着雷印衣袖的手,满脸疑惑地问道:“到底什么才叫做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呢?”
雷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凝视着远方,仿佛看到了过去那漫长的八年时光里所发生的一切。
“这八年来啊,蕊蕊一直都是靠着赎罪的念头支撑着自己活下来的,也就是蕊蕊一直在努力寻找那些人的家属,以此来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如果不是这个执念,早在她十三岁那年可能就已经选择结束生命了。”
“然而如今,她清楚地意识到想要找到那些人的家属实在是太过艰难,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所以她开始心生绝望,有了放弃的想法,一旦一个人的意志力崩塌了,就算给她用上最好的药物,也无法挽救她的生命了。”
苏雯听完雷印的这番话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苏雯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抬起头看着雷印说道:“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够帮助岁岁重新找回生活的意志吗?”
雷印对于苏雯的聪明,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点头称赞道:“没错!咱们这些做师傅的,还有蕊蕊的那些战友朋友们,虽然跟蕊蕊关系都很好,但说到底毕竟还是外人,只有你们不一样,你们是蕊蕊真正的亲人。”
“特别是您,秦夫人,作为蕊蕊的亲生母亲,你们之间的亲情纽带是最为紧密的,您需要让蕊蕊深深地依赖您、舍不得离开您才行。”
听到这里,苏雯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像是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丝曙光。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之后,那光芒便迅速黯淡了下去,“岁岁对于身为母亲的我来说,即便到了现在,终究还是与他人一样的。”
雷印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这其中有着极大的差别,甚至相较于你而言,就连秦先生这个作为父亲的角色也没有那么大的差别。”
苏雯凝视着雷印,静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见雷印稍作停顿后,接着缓缓道来:“实际上,这种区别从最初便已存在,当你试图喂蕊蕊吃那些她并不喜欢吃的蔬菜时,她既没有出手打你,也没有开口骂你,反倒是将怒火宣泄在了我的身上……这对于蕊蕊的性格是非常不正常的。”
讲到此处,雷印不禁微微红了脸,显得有些难为情。但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而且,蕊蕊还会在她的战友、朋友们面前提及你,喜欢跟他们分享与你相处的点滴故事。”
“即便是在我跟前,她同样也会时不时地说起这些,所有的这一切皆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而恰恰正是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感,才是最为真切地反映出她心底深处的想法。”
听闻此言,苏雯心中既是惊愕万分,又是欣喜若狂,要知道,平日里慕清蕊在家的时候,如果不是自己主动去亲近她,那么慕清蕊通常也不会主动向她示好。
对待自己也好,对待秦允川、秦旭晨、秦旭澈、秦旭溪、秦旭凯以及秦旭然等人也罢,她的态度几乎如出一辙。
可是,即便雷印已经如此这样地讲明白了,苏雯却依然执拗地不肯相信他所说的话。
在苏雯眼中,慕清蕊对待所有人都是毫无差别的态度,甚至连对待身为其生母的自己,都远远比不上今日新到的那位白女士。这一认知犹如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了苏雯的心窝,令她感到无比的失落和沮丧。
雷印自然能够洞悉苏雯内心深处的挣扎与纠结,但此时的他已经不想再做更多的解释,因为他知道,苏雯这是当局者迷,这种事情往往只有当事人自己亲身经历、慢慢领悟,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道理。
于是,雷印决定暂且放下此事,让苏雯依靠自身去解开这个心结。
只见雷印先是将目光投向苏雯,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所要做的,便是想方设法让蕊蕊对你产生更深厚的依赖之情,让她舍不得离开你半步,要知道,这份情感应当如同你对她那般浓烈且难以割舍才行啊!不仅是你,你们也是同样如此……”
说到这里,雷印缓缓转动视线,先是看了看苏雯,又依次扫过秦允川、秦旭晨、秦旭澈、秦旭溪、秦旭凯以及秦旭然等六个人,雷印看向他们的那眼神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在告诉他们,也像对他们的嘱托与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