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零年一月，除夕。

    林书娟给聿初、聿南喂完奶，哄着他们两个睡着，把他们抱回卧室床上。

    回来后跟顾易中和两个孩子一起吃年夜饭。

    今晚的菜尤为丰富，做了满满一桌子，她先给军生和聿安夹了不少肉，又给易中盛了一份粥。

    “书娟，你也赶紧吃，不用给我们盛。”

    顾易中看她一直在忙前忙后，当下把人揽在怀里，轻轻在额头落下一吻。

    军生别过脸去，顺便把聿安的眼睛捂住。

    林书娟脸色一红，都是老夫老妻了，还这个样子，她嗔怪地看了眼易中，夹起一块叉烧肉喂到他唇边：

    “你看，那么多吃得盛给你还闲不住。”

    顾易中就着她的筷子，吃了下去，刚想说什么，便见她假装盘头发，快速地在自己脸颊上亲了一口，又很快坐了回去。

    林书娟从容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不急不缓道：

    “好了，快好好吃饭，一会儿带军生和聿安放烟花。”

    她原来只瞧着别人放烟花，虽然也有想买回来自己放的冲动，但易中开销大，便没舍得买这些东西。

    如今易中担任着编纂工作，每个月都有固定收入；营造社也有老客户，收入还算稳定，也逐渐富裕起来。

    过年时，林书娟便让他买了些烟花回来，正好军生也回来了，一起放一下也热闹。

    顾易中看着书娟的小动作，眼底划过宠溺地笑意。

    他也没戳破，拿起筷子给夹了一块肉到她碗里。

    “这两年辛苦了，多吃一些蛋白质，补补身体。”

    书娟一连给他生了三个宝宝，让顾园更热闹起来。

    但她生产后总是一连好些日子都休息不好，别人月子期都长了肉，反而她还是那个体重没什么变化。

    林书娟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她已经胖了一些，肚子上都有了些赘肉，易中却总是觉得她太瘦，再胖下去脸上都要有双下巴了。

    军生看着舅妈，也在一旁搭话：

    “舅妈，舅舅也是为了你好，多吃一些以后再多给我添几个弟弟妹妹，这样我就能一起教他们念书了。”

    他现在天天在外面学堂学了知识后，回家便会教聿安一些，有时候是认字，有时候是算术，特别有成就感。

    几人正聊着，房间的门被推开，林书武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上还拎了些酒。

    进了屋后，他看了一圈，很自然地坐到娟姐旁边，开始抱怨：

    “那些同事实在是太热情了，留了我好半天，临走时又非让我带些酒。”

    见到武弟回来，林书娟帮他把大衣脱下来挂到一旁，又顺手在桌上添了一双碗筷。

    见他正洗手，抿嘴笑着：

    “同事热情是好事，等明天我做些点心你带给他们吃。”

    顾易中看着林书武回来后又抢走了书娟的所有注意力，他有些吃味，手放在桌下握住她的：

    “书娟，等年后有空你也跟邻居们走动走动，看看有合适的姑娘，给书武介绍一个，他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等书武成了家，也就没空天天往顾园跑了。

    林书武听懂了他的意思，也不客气的反驳道：

    “姐夫若是实在是闲，不如多想想怎么把之前顾园当出去的东西赎回来吧，我的事情不用你来关心。”

    他在养伤期间没事便又去调查了一下顾易中，发现他之前卖过不少东西，还都是些古董宝贝。

    虽然自己手里还有不少钱，但一分都不会借给他，那都是留给娟姐的。

    等到娟姐想明白了，他就带着她一起离开，找个好地方好好生活，也不用娟姐那么辛苦地十月怀胎，给那个男人延续香火。

    顾易中夹着菜，没有接他的话，语气淡淡的对书娟说道：

    “书武进步挺大的，都会叫姐夫了，不像刚见面的时候，还威胁让我离你远一些。”

    瞧着两个大人还跟个孩子一样斗嘴，反而让一旁的孩子们不敢出声，她一人拍了一下：

    “好好吃饭，不然一会儿我自己带着军生聿安去放烟花。”

    她可是期待很久了，可不能让眼前这俩大男人扰了自己兴致。

    林书武听到娟姐的建议后，眼睛都亮了，他小时候就见过那些有钱人家放，还没跟娟姐一起过。

    当下立刻拿起筷子扒拉了几口饭，吃了个七分饱后就拉过她的手，迫不及待就要出去。

    顾易中也吃饱了，他放下筷子，又把手放到桌底下，捉着她的手用拇指细细摩挲。

    外面已经有人在放起烟花，军生和聿安都被吸引了目光。

    林书娟见都吃得差不多，她笑着抱起聿安，拿着手帕帮他擦了擦嘴。

    “妈妈带你去放烟花好不好？”

    她说着指了指窗外。

    聿安不知道什么是烟花，不过好像可以出去玩，他立刻高兴地拍着手叫好。

    林书娟笑着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帮他穿好衣服，又给军生披了外套，自己穿了件长大衣，牵着他俩一左一右走了出去。

    顾易中也穿上衣服，戴上书娟给他织的围巾走了进去，林书武也紧跟其后，走出去站到娟姐身边。

    烟花是白天就买好的，当时放在凉亭中，顾易中从那边取了过来，又去书房拿过打火机。

    他找出烟花上的信子，交给书娟，让她试着点一下烟花。

    林书娟不会操作这东西，她一时间有些犹豫。

    听说制作烟花用到的材料跟做炸药用的差不多，感觉就很危险。

    “来，我教你。”

    顾易中走上前牵起她的手，从身后环住她，轻轻打开打火机，点燃了信子。

    看书娟还站在很靠前的地方，他又带着她往后站了站。

    烟花冲破纸盒，到天上缓缓绽放出来的绚烂色彩，聿安开心得直拍手，军生在一旁牵着他一起欣赏着这美好的时刻。

    林书武从另一边拉住娟姐的手，缓缓唱起来小时候哄他入睡的童谣：

    “看点点萤火虫，每个提着小灯笼；

    仿佛更夫巡黑夜，来也匆匆去匆匆。”

    林书娟似有所感，听着书武轻唱仿佛回到了儿时的岁月，她也跟着哼了起来：

    “来也匆匆去匆匆，候仙子上天宫，

    要请求他发一点风，好让闷热松一松……”

    顾易中轻轻把风吹乱地碎发别到她耳后，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

    还好在当年低谷，有书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度过这坎坷半生。

    以后未来不论有多少风雨，他会先站在她前面抵挡。

    “易中，新年快乐。”

    听到声音，顾易中思绪还未拉回，便见书娟勾着他脖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新年快乐。”

    他低低应着，同她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