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盛擦了擦脸上的汗,“嗯,都是家里要用的,娘,今天中午我们煮这个粗米吧。”
薛兰芝看他脸上通红,心疼儿子,赶紧招呼他进了屋,“好,就听你的!”
喝了碗茶水,他把板车拖过去还给了刘婶子,并按照说好的给她三文钱,刘婶子乐呵呵地接了,还说要是下次用他可以再来借。
回到家,他拿出剩下的钱,交给了薛兰芝。薛兰芝接过来数了数,还剩一百六十一文。这还是徐子盛第一次把钱交给她,她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没有用去花天酒地,做什么都好。
“子盛,这十一文你就拿着,自己平时身上也要留点儿。”交到他手里后就把剩下的钱用帕子包着,放到西耳房,自己就去厨房做饭了。
徐子盛看着手掌里的铜钱,心想这钱不多,但可以拿去坐牛车用。
徐芝芝刚好回来了,看见徐子盛,露出了笑容,“大哥,你回来啦!”
“嗯,芝芝,你去哪了?”
徐芝芝把手里的篮子放到桌子上,“上午我在地里碰到王婶儿,她问我能不能给他家缝几身衣裳,我就去她家取布去了。”
徐子盛看篮子里装着些麻布,一块青灰色一块宝蓝色。
王婶儿家是做酱油生意的,因此平日里都不得空,一般庄户人家都是到镇上买布自己回来做,或者找人做,都比直接买成衣划算多了。
“你还会缝衣裳啊?”徐子盛有点震惊,看她小小年纪,没想到手这么巧。
“当然!你的衣裳哪里破了,不都是我缝的吗?”
除了薛兰芝教她的针线活,她还喜欢自己琢磨绣一些花样,王婶子就是知道她绣活儿好,才找她来做。
“那你做一身衣裳多少钱?”
“嗯......做一身大人的十八文,小孩子十文。要是镇上专业的绣娘,价钱会更高,做工也更加复杂。比如镇上的云绣坊,她们家的绣娘有十多个,每日......\&
徐芝芝说到绣活儿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停不下来。徐子盛听完还挺佩服,这种细致的活儿,他是做不了的,还是卖卖力气适合他。
他才想起买的豌豆黄,拿了出来,“你尝尝这个。”
徐芝芝看着用油纸包的一大块,眼睛发亮,“这是什么呀?”
等徐子盛打开,一阵清甜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豌豆黄,给你买的。”
徐芝芝:“这么多,很贵吧?”
“不贵不贵,笋子和雪芽菜都是你找到的,赚的钱本来就有你一份儿。”
徐芝芝语气轻快了起来,“谢谢大哥!这么多,我就拿一两块吧,剩下的你跟娘也吃。”
薛兰芝端菜从厨房出来,“娘年纪大了,嫌腻不爱吃,你跟你哥吃,不过现在就别吃了,开饭了。”
徐芝芝高兴地拿了一半放进西耳房,她要留着慢慢吃,出来后就收拾碗筷吃饭了。
薛兰芝做了两个菜,一个是竹笋炒五花肉,一个是清炒苦瓜,主食也听徐子盛的,换成了糙米,虽然他娘炒的肉十分节约,但有了肉菜,油水就有了,徐子盛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他就是一天不吃肉精神都不好的人。
这顿饭吃得格外舒畅,连柴柴都在地上撒欢。
午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徐芝芝按照徐子盛说的,早上就把悬钩子清洗了晒到院子里,这会儿水分也晒干了,白糖也有了,可以开始熬煮。
薛兰芝出了门,还嘱咐徐子盛换身干净的衣裳,她去大伯家叫上大伯和大伯母,一块儿去姜家。
这也是村里子定亲的流程,一般都是男方家属,再带上本家的长辈一起去,一则聊表诚意,二则也算做个见证。只有人口零丁的人家不用这么麻烦。
他大伯是他爹徐勇的亲哥哥,叫徐远,早在小时候爷爷奶奶故去之后就分家了,分出去后养育了两子一女,一家子过得倒也还不错。早些年他爹徐勇过世后,时不时还来接济他们一家,后面想给徐子盛找个谋生,奈何徐子盛太过混账,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徐远让薛兰芝严厉管教他,薛兰芝狠不下心,这就让徐子盛越加顽劣,寒了大伯和大伯娘的心,他们也就不想再看到他了。
徐子盛原本以为薛兰芝会白跑一趟,不过他还是猜错了。
头发灰白的徐远走在最后,脸上纵横的沟壑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威严,瞧不出喜怒,倒是大伯娘,脸上还带着些慈爱。
“大伯,大伯娘。”徐子盛见他们进了屋子,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喊了人。
“哼!”徐远带着怒气坐了下来。
徐子盛假装没看见,给他们倒上茶。
徐远见他装鹌鹑,气不打一处来,“哼,你还知道叫我,这几天村子里传遍了你做的好事,你可真出息了,把我们徐家的脸都丢光了。”
大伯娘抬手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少说点。
徐子盛听了也不生气,也没什么表示。
徐远:“怎么,哑巴了?”
徐子盛心想,这几天可解释了太多遍了,说再多不相信的还是不相信,他也懒得说了。
徐子盛:“大伯,大哥和子康还好吗?”
徐远:“他们好着呢,你别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的事。我问你,你真打算娶姜家那小哥儿?”
徐子盛心想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不过他表面上却恭敬地说:“是的,大伯。”
“你可想清楚了,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要是娶了人家,就得对人家负责,可不要再学以前那花天酒地的模样,要不然,你宁可不娶,别糟践了人家!”徐远希望他能负起责任,而不是一直荒唐下去。
“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会负起责任的。”
徐远看他一脸正色,还算个男子汉,没有逃避责任,心里消了些怒气,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你那过世的爹的份儿上,还有你娘这些年为你操心不容易,我才不乐意豁出这张老脸。”
虽然“徐子盛”屡屡让他们失望,但终归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再相信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