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摇晃着的昏黄烛火照耀下,楚清河坐在那位置上,看着灯火映照下,桌上的食物也随之忽明忽暗,颇有种入了虎穴的错觉。
他恐怕就是那只羔羊。
沈驰端端坐在他正对面,而苏长风坐在他旁边,时不时地挽起袖子,给他“投喂”各类糕点之类的点心。
腻了还给他特地端上来茶水,楚清河刚想要拒绝,这些东西都太腻了,从那楼姑娘上台前,他嘴巴就没歇息过。
嘴里简直是甜腻得发慌。只能就着茶水吃一口再喝一口。
“这糕点,是上好的谷物做成的,尤其是这一盘的豆沙枣糕。我尝过了,粉质细腻,入口即化,若是配着茶吃,味道更佳。”
苏长风说道,又想要将自己面前的豆沙枣糕端给移到楚清河面前。
楚清河看着这端上来的又一盘糕点,脑袋都胀痛了。
他不明白苏长风今儿个怎么这么殷勤,难道是有事求他?思来想去,求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突然想起来,难道是想要他帮忙把账单给结算了?毕竟他和思墨干的烂摊子,要付完还得老老实实做一个月苦力。
楚清河不禁摸了摸鼻子,他怎么知道自己有小金库的?
“你难不成有什么事情想求我?”楚清河道。
苏长风神色似乎是有些不自然。犹豫了一会,道:“并不是,只是这些真的挺好吃的。”
沈驰本来在看着那台上表演,听闻苏长风这样说,看了眼苏长风,突然开口道:“他不想吃这些,你自己吃吧。”
台上依旧是琴声缭绕,正中央的琴女坐于琴后,长指拨弄着琴弦,倾泻出悦耳的琴音。
这声音倒显得有些不真切了。沈驰说完,将那盘苏长风移过来的糕点给推了回去,苏长风看了眼被推回来的盘子。
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沈公子,这些东西既然清河不曾拒绝于我,自然想吃与否,要听他定夺了。”
思墨本来在一旁细细品着糕点,此刻也不品了,出声道:“苏公子,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这糕点吃多了,腻的发慌,你再叫人吃下肚里去,可不太好。”
楚清河头都大了一圈,不知道今日里苏长风怎么回事,话里话外总是夹枪带棒的。难道就是因为那牵手被看见了?
就算是看见又如何,这般举动,倒像是有些吃醋的意味?
苏长风满脸委屈地看向楚清河,道:“你不想吃我就不给了。”
“是我心急了。”
楚清河被这一念想给震惊了一番。急忙摇了摇头。
就算是如此,可是他对他的感情,只是还停留在兄弟哥们阶段。
再看去,苏长风倒是满脸无害模样,也瞧不出来什么。
只愿是他多想。
热烈又青涩的初吻,给的是沈驰,就算是隔了许多日,还是忘不了那日冲动使然,两瓣唇靠近,从刚开始的小心翼翼到之后热得滚烫的相互接触。
而沈驰也是初次。
这种禁忌又背德的感觉,亦师亦友的关系。就算是如今回忆起来,也还是如此令人悸动。
沈驰那样子冰冷的人,触碰到的一瞬间。
竟是那般炽热滚烫,温度像是要从胸口烧上来般,从柔软的唇部蔓延。
沈驰坐在他面前,哪怕距离一桌之隔。
他也还是能够感受到,那些残存的悸动,只要他一在他面前,就无法控制住地心脏怦怦跳动。
何况还有似有若无的视线,比之前柔和许多的目光,在他身边温柔地打转。
为他带来这样的改变,哪怕微小,但似乎从某方面来看,也很不错。
这是苏长风无法比拟的。他更愿意将他当作要好的弟兄看待。
正当这么想着的时候,台上正中央,弹奏的女子手指突然停止动作,琴声一停顿,下一秒,琴弦忽的断裂开来。
发出清脆又些许刺耳的裂帛声音。
一名穿着紫色绸缎锦服的男子,大大咧咧且气势汹涌地推开朱红大门,身后跟着数名家丁。一列二列,围在他身后,排场倒是很足。
而那右手上空缺了的二指,显得尤为瞩目。
只不过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已经没有血液渗透出来。
“陈员外?”楚清河惊讶道。
那日吴绮兰痛快地将他教训了一顿后,陈员外便如同那丧家之犬般逃了出去,本以为已经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
没想到,今日却是出现在了这里。还如此地排场威风,似乎那日的教训还不够。
苏长风气道:“他还有脸过来?不知道那日被收拾的有多惨?”
沈驰没说话,只是看着站在门前气势汹汹的陈员外。
喝了口茶。
台上的女子似乎多有慌乱,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残局,和她那把破损的琴。
台下众人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乱了氛围。都望向那推门而入的人来。想看看那是何方来人。
“哟…这不是那陈员外吗?听说他那日找人驱邪,却不知道怎么地,竟然生生断了二指!”一女子道,说话倒是不避讳,直接在众人面前朗声道。
她邻座的男子出声问询道:“真有这回事?怎么跟我听来的不一样?”
女子哼声道:“那是自然,我手下人多,消息全,自然是我这版的,才是接近真相。你爱信不信。”
“而且据我所知的小道消息说,这恶鬼,跟他之前害死的一名女子有关联!只是这事情,早在很久以前了,被压下去很久,都无从考证了。”
此话一出,女子周边一阵唏嘘声。
女子说完后,还时不时地往那陈员外身上瞟去。眼神里满是不屑。
老鸨本来在台下,等待着台上表演完,没想到琴女突然断了弦,正要好好上前去斥责一番,却被那开门声给扰了脚步。
老鸨带着手下几名侍卫,步伐稳健地来到朱门前,一看来人是陈员外,本来想要发怒的脸色给压了下去。
“员外是您呐,您今儿个怎么得了空来这边来了?这些日子您都没来呢。要是提前会知了,我也好好生招待下您。”
老鸨笑道。
当她看到陈员外的手部被包裹着的白纱,心中疑惑更甚:“您这儿是怎么回事?”
陈员外并不想接话茬,只是扫视了台下一圈,好像没有看到要找的目标。朝那老鸨道:“我要找一个人。老鸨可要帮我个忙。”
“之后定是多给你一些银两的,我作为常客,您也知道的吧?”
老鸨连忙应声。
陈员大声道:“大名鼎鼎的天音派长老,沈长老。”
“你可在?”
“身为长老,你做得是什么举动?修真派理应保护人界。而你身为长老,却做得是什么事?”陈员外咄咄道,仿佛真如他所言般。
“沈长老不仅不保护其下子民,反而是放走邪祟,任由邪祟伤人,害我断了二指!”
说罢,陈员外声泪俱下,向众人展示了他手上无法磨灭的伤痕。
“哪怕严知州劝我不要惹像沈驰这般的人,我今日找到了地方。也定要出这口气!”
“沈驰你可听得见?我今日一定要讨个说法!不仅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其下所有百姓!沈驰这般做法,要是任由他,之后妖物横世,恐怕不只针对的是我啊!”
台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沈长老怎会在此处?来此处何意?
传闻他性情暴躁,但灵力高超,稳坐天音派长老一位。
但若是真如他所说,那便是犯了修仙之人,最忌讳的大错!
可不是一二句可以消除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