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秋听闻魏晟鋆的话语,肩头不自觉地轻轻一松,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随即她释然的道:
“如此说来,这一场风波,倒似是场无端的误会了。”
言罢,她的目光又轻轻掠过魏晟鋆,带着几分复杂难明的情绪。
魏晟鋆见她眉宇间似有未尽之意,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疑惑,他问道:
“师姐此言何意?莫非其中另有隐情?方才在那荒凉坟茔之前,师姐行色匆匆,神色焦虑,可是在那时,师姐便已在找寻在下?”
秦清秋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她轻轻侧首望向魏晟鋆,再次问到:
“晟鋆,你是为寻我而来,可是为何会出现在那乱葬岗呢?”
魏晟鋆想到了梦魔铃之事,可不知道为何,他却隐瞒了下来,只是淡声道:“我醒来便再那处了。”
清秋经过反复试探,确定魏晟鋆对自己如何会在那乱坟岗确实记忆模糊,才缓缓道出了他们“相遇”对经过。
原来,今日是正月十五,正是那恩人的祭日。
今天下午她去祭拜后,不料半途中旧疾复发,晕倒在了那乱葬岗上。
正当秦清秋在昏沉中挣扎,一阵激烈的打斗声突兀地划破了夜的寂静,将她从混沌中惊醒。
她勉强撑起身子,目光穿过密集的茅草丛,只见不远处,几道黑影在月光下闪烁,刀光剑影,寒气逼人。
秦清秋心中虽惊,却也不愿卷入这无妄之灾,她欲悄然离去。
在离开之前,她终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四五个黑衣人正围成一个圈,对中间的一个身影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而被围攻那人,身影僵硬,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任由他人摆布,毫无反抗之力。
她心中一惊,认出这人是中了沉睡散。
沉睡散并非简单的迷药,中者虽能行动,却如同失去了魂魄的傀儡,任人摆布,甚至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深知这种痛苦,因为自己也曾不幸中过此毒,若不是及时得到解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她心里替那人捏了一把汗。望着那即将成为刀下亡魂的人,秦清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同情与愤慨。
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她决定再观察片刻,若有机会,定要出手相助。
然而,战斗并未持续太久,只见那人一个闪身不及,被其中一个黑衣人瞅准时机,一脚狠狠踹飞了出去。
那一脚,力度之大,竟将他踹出了数丈之远,直直的落在了秦清秋藏身的茅草丛边。
秦清秋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魏晟鋆。
她心中猛地一惊,如同被雷击中,万万想不到,在这等生死攸关、危机四伏的场景下,竟然与魏晟鋆不期而遇。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仔细端详着魏晟鋆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庞,心中更加确信,他中的正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沉睡散。
此刻的魏晟鋆,双眼紧闭,呼吸微弱,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无意识的混沌状态,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毫无防备地被那黑衣人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而毫无反应呢?
秦清秋在这片山崖间穿梭多年,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
她记得,就在这附近,有一道隐秘的小沟渠,藏个人绰绰有余,且不易被发现。
于是,她当机立断,将魏晟鋆顺势推进了那道沟渠中,又小心翼翼地用枯叶将他盖好,只露出一点微弱的呼吸。
不久,那几个黑衣人追了过来,他们四处搜寻,却果然没有发现魏晟鋆的踪迹。
见状,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分头往四周找寻去了。
秦清秋心中暗自庆幸,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担心那几人在四周找不到魏晟鋆后,还会折返回来,于是决定将他挪到一个更为隐蔽的地方。
她想起那处坟茔,地势极为隐蔽,就算是白天,也难以轻易找到,更何况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呢?
于是,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魏晟鋆从沟渠中拖出,一路小心翼翼,终于将他安置在了那处坟茔前。
安置好魏晟鋆后,秦清秋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另一个山头,故意弄出一些声响,将那几个黑衣人引了过去。
待他们远去,她才松了一口气,急忙折返回来寻找魏晟鋆。
“等我回来的时候,想不到你已经醒来了。”秦清秋轻声道。
魏晟鋆静静地听着秦清秋的叙述,心中却如同翻涌的波涛,疑点虽多,但他更清楚她的性格——总是将他人的安危置于自己之上,对于自己的危险总是轻描淡写,不愿让他人担忧。
因此,他并未继续追问,只是眼中满是忧虑地问道:“你与那几人动手了吗?”
秦清秋闻言,目光微微一闪,似乎有些心虚,她轻轻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就稍微过了两招,你知道的,我的功夫还行,那两招没问题的。”
魏晟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虽非医家出身,但对医术也颇有涉猎。
他紧紧盯着秦清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虽非大夫,但你的内息紊乱,经脉逆行,这显然不是‘两招无碍’的样子。”
说到这里,魏晟鋆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自责:“都怪我,当年若不是我,你也不会……”
“晟鋆……”未待魏晟鋆说完,就听秦清秋出声阻止。
“晟鋆!”秦清秋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消瘦的手紧紧握住魏晟鋆的手,“晟鋆,我不许你责备自己。当年,那都是我自愿的,我愿意为你去做任何事。”
魏晟鋆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自责,他低声自责道:
“师姐,师傅将你交给我,我却未能好好照看你,还让你陷入如此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