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林默然终于抵达了汉斯酒吧。她缓缓停好车,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慌乱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才快步走进酒吧。
刚一踏入酒吧,嘈杂的音乐声和人群的喧闹声扑面而来。林默然不禁皱了皱眉头,她微微眯起眼睛,努力在这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人群中寻找着鹿鸣和陈程她们的身影。
终于,在吧台上,她看到了鹿鸣、陈程还有时园。鹿鸣正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身体微微摇晃着,像是风中的落叶,随时都可能飘落。她的眼神迷离而恍惚,仿佛失去了焦点,脸色通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额前的发丝也有些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
林默然见状,快步走上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鹿鸣。她的手臂紧紧环绕着鹿鸣的腰肢,将她的身体往自己这边拉近,以确保她不会摔倒。
轻声问:“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鹿鸣听到林默然的声音,缓缓地抬起头,原本迷离的眼神在看到林默然的瞬间仿佛被点亮,充满了惊喜和感动。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因酒精的麻痹而无法顺利发声,只是喉咙里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音节。
林默然这才抬起头,跟对面的两人打着招呼:“时园,陈程姐,好久不见。”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掩饰内心的担忧。
时园见到林默然的第一眼,就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比以前又瘦了一些。她走上前,伸出手拍了拍林默然的肩膀,带着些许调侃的语气说道:“你终于舍得回国了,你是不是又瘦了?”
林默然轻轻笑了笑,回答道:“瘦了一点吧。”
陈程此时也喝得醉醺醺的,她努力抬起头,看着林默然,声音带着几分嘱托说道:“鹿鸣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知道了,陈程姐。”林默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从林默然扶住鹿鸣的那一刻起,鹿鸣的眼神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她的眼神中饱含着深情与眷恋,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林默然一人。
林默然敏锐地感受到了鹿鸣炽热的目光,她微微弯下腰,轻轻地扶着鹿鸣,温柔地说道:“我们回家吧!”那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鹿鸣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林默然小心翼翼地将鹿鸣从吧台的凳子上扶了起来,微微弯下腰的瞬间,一缕发丝从她的肩头滑落,在酒吧迷离的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她一只手轻轻地握住鹿鸣的手臂,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托住鹿鸣的后背,掌心传来的温热透过鹿鸣的衣衫,让鹿鸣混沌的意识中有了一丝清醒的慰藉。
鹿鸣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林默然的身上,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近到鹿鸣能清晰地闻见林默然身上的香味,还是那么熟悉。那是一种淡淡的、清新的香味,如同春天里的微风,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和安心。
鹿鸣微微闭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熟悉的味道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底深处尘封已久的记忆匣子。
“小心脚下。”林默然微微低头,目光紧紧盯着脚下的台阶,声音清脆而又温柔地提醒着鹿鸣。
然而,此时的鹿鸣,全部的注意力都倾注在林默然身上,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她的眼中充满了眷恋和渴望,似要将林默然的轮廓深深地烙印在心底,又似要把这三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思念,在这一瞬间如洪水般倾诉出来。
鹿鸣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个台阶,脚步随意地向前迈去,一下子下了两格。刹那间,脚下一个踉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双腿一软,整个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她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失措。
林默然见状,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瞬间移步到鹿鸣身前,稳稳地抱住了鹿鸣。那一瞬间,林默然紧紧地环绕着鹿鸣的身体,将她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林默然微微喘息着,胸口随着呼吸起伏,轻声责备鹿鸣道:“我刚刚还说让你小心台阶,你怎么就直接跨过去了?”
鹿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之中。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那颤抖并非是因为恐惧或寒冷,而是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激动和喜悦如火山喷发般难以抑制。
她缓缓地将下巴靠在林默然的肩膀上,感受着熟悉的弧度和温度,双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搂着林默然的腰,十指不自觉地用力,害怕只要一松手,林默然就会再次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这是她多少个日夜在梦中苦苦追寻的场景啊,那些孤独的夜晚,她在黑暗中辗转反侧,满心都是林默然的身影,如今,终于在这一刻成为了现实。
鹿鸣的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与感动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团乱麻,却又无比清晰地让她感受到内心深处对林默然炽热的思念和爱意。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不复存在,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温暖而又珍贵的拥抱。
林默然见鹿鸣半天没有说话,刚想再次开口询问,便敏锐地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抽泣声。
她知道,鹿鸣哭了。
那抽泣声像是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刺进她的心底,让她的心中顿时充满了心疼和愧疚。
林默然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三年来鹿鸣独自生活的画面,她能想象到,在那些没有自己陪伴的日子里,鹿鸣是怎样在孤独与思念中度过一个个漫长的日夜。
她微微低下头,将下巴轻轻抵在鹿鸣的头顶,双手缓缓地在鹿鸣的背上轻轻安抚着。
她又何尝不是呢?
刚出国的那几个月,她如同迷失在黑暗中的孤魂,每天只能靠着酒精来麻痹自己痛苦的神经。
每当夜幕降临,她独自坐在异国他乡的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只有在醉意朦胧中,才能暂时忘却心中那如刀绞般的思念和痛苦,偶尔求得片刻的安睡。
随着时间的推移,失眠的症状愈发严重,她开始依赖褪黑素,小小的药丸逐渐成为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对药物的依赖性也越来越强,如同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泥沼。
林默然发现自己的安抚并没有让鹿鸣的抽泣声停止下来,反而抽泣声越来越大,她心中更加焦急,缓缓地将手放在鹿鸣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低声温柔地安抚着她:“别哭了好不好?”
“林默然,你是不是不爱我了?”鹿鸣的声音带着哭腔,哽咽地询问着。
“我没有。”林默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是不是把我忘了?”鹿鸣继续问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没忘。”林默然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你还喜欢我吗?”鹿鸣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
“喜欢!”林默然的回答干脆而利落,没有丝毫的迟疑。
“那你还要跟我在一起吗?”鹿鸣的声音中终于有了一丝欣慰和满足。
“要!”
鹿鸣听到了她满意地答案,心满意足道:“那我们回家吧。”
“好,我扶着你,你小心一点。”林默然微微松开鹿鸣,双手依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臂,她慢慢地转身,带着鹿鸣一步一步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