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也愣怔片刻,也收回目光,拖着还在发烫的身体离开。
挂号,吊水。
一阵折腾,何也精神了许多,思绪清明,没有了刚开始的疲倦。
不知是否是天气微凉,冰凉药水输进体内的原由,何也整条手臂冰凉凉的,整个人开始打颤。
护士见状从兜里掏出了块暖宝宝,小心翼翼的裹住输液管后,往何也手心里塞着:“来,拿着!这样会暖和点!”
“需要喝点热水吗?”
“不用了,谢谢!”
何也摇摇头。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拿起看了看。
“你在哪?”
是陈崖仔。
何也点开消息,单手打字,速度慢的出奇。
另一边陈崖仔应该是等不及了,一个视频电话弹出来。
何也愣了愣,下意识点了接听。
“怎么了?”
陈崖仔身后的背景,看起来离学院不远。
看见何也憔悴又可怜的模样,陈崖仔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又顿住。
最后上下打量几眼,终究还是没忍住念叨起来:“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何也扯了扯嘴角想笑,可沉重的心事让他实在是无法扬起笑容。
只静静的看着屏幕那边的陈崖仔絮絮叨叨,心里暖了许多,原主这个朋友真的很好,或许原主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最伤心的莫过于陈崖仔吧。
系统110跟着附和:“是的。”
“原主跟陈崖仔两人的友情虽然起源于虚拟的网络,可随着现实的接触,原主和陈崖仔的友谊也愈发深厚。”
“在原主死后,陈崖仔过的也很落魄,经历了好友惨死的结局后,又被渣男欺骗,卷走了所有的财产……”
何也暗下决心,有时间立好遗嘱,等一切结束自己的财产会立马被划分到陈崖仔名下。
算是替原主做出弥补。
等陈崖仔赶来,药水已经快输完了,何也手里还握着护士给的暖宝宝,手心湿答答全是汗水,他捏了捏。
暖宝宝还有余温,何也没舍得丢掉,往外套兜里揣着。
“你来了。”
他起身。
陈崖仔头发七零八落的,身上的外套都打着卷,看得出来是风尘仆仆的模样,微微喘着气一半勾着何也的肩膀,把人往身边带。
“你说说你,不谈恋爱除了气质阴沉了点,没任何没任何毛病,一谈恋爱,这状态简直能吓死我。”
“跟那无关。”何也无奈。
他发烧是因为刚打的耳洞沾水感染发炎,加上心大洗了个冷水澡受凉罢了,哪里有陈崖仔说的那么凄惨。
陈崖仔搀扶着何也,两只手托着何也的胳膊,整个人弓着背,跟伺候慈禧的太监似的,引得医院里其他人纷纷侧目。
何也有些尴尬。
跟社牛在一起确实比较挑战人的心理素质。
“好吧跟那无关。”
陈崖仔附和,看他说话敷衍的表情就知道,他大概率是不相信的。
何也没有过多解释。
现在的他一想起宋朗,心脏就隐隐刺痛。
觉得后悔懊恼,万般想法,无一不是让两人重回初次产生交集的那日。
如果可以,何也宁愿不戳破一切,只静静的守在宋朗身边,当个朋友就好,只做朋友,只做熟悉又陌生的同学、校友。
“唉,你见面前说他是你们学院的人,也就是没见面你就知道人家长什么样子了?”陈崖仔好奇的询问。
何也喉结滚动,低垂的眼皮盖住眼中的失落:“嗯,他帮过我一些小忙,他的声音我很熟悉,加上他现实还虚拟的名字都一样,我直接认出他来了。”
陈崖仔问:“那他认出你了?”
何也犹疑半晌才摇摇头:“应该是没有。”
若宋朗认出他了。
怕是恨不得掐死他才是。
陈崖仔疑惑,以何也的装扮技术,男装女装的模样可谓天差地别,若是宋朗没认何也来,:“那怎么……”
说到这,何也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告诉他的,我不想继续欺骗他了。”
欺骗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的感觉,很不好受。
更何况。
何也喜欢宋朗。
即使他的这份喜欢上凌驾在对宋朗欺骗之上,也不容置疑。
“因为喜欢,所以不愿意欺骗?”
陈崖仔理解这种想法。
其实早在何也对他说出一切起因经过时,他就已经料想到今天的结果。
没想到,何也难得遇见一个合心意的人,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陈崖仔惋惜着。
余光里一道亮晶晶的光芒闪过:“这是什么?”他指着何也耳垂上亮晶晶的糖果耳钉问,这款式和颜色显然不是何也日常会选择的,更何况两个认识这么久了,何也压根就没有耳洞
带着耳钉的耳垂通红,显然是刚打的耳洞。
何也抬手摸了摸:“他本来打算送给我的,可惜我戳破了一切,这个掉了,他不要了,我就拿来了。”
“你这——”
陈崖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其他人压根出不了任何主意。
“你就不怕他看见,认出你来?”
何也这会唇角终于松动,扯了扯,笑容讽刺:“认出来又怎么样,这种模样的耳钉世界上又不是只有这一副,我不承认,他能奈我何?”
是啊。
何也不承认,宋朗又能如何。
是大闹一场让所有人看个笑话?
还是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把何也抛之脑后,把这段不堪的回忆抛之脑后?
理智的人会清楚该怎么选择。
陈崖仔替何也捻了捻衣角:“你总是这样,明明很喜欢他,干嘛非要装出无所谓的态度来呢,也宝,要是你真的还喜欢他,不如……”
何也面无表情的抬头,眼神里的坚定堵住了陈崖仔剩下的话语:“不,这对他不公平,他不喜欢男生最好,我本来就是异类,没必要拉着别人一起下水。”
这条路他走不通,却只能一个劲的撞南墙,很疼,可不能让宋朗这样好端端的一个人落得跟他一样。
何也的想法跟其他人不一样。
他没有其他同类,比如陈崖仔这样的自信坦然,他太执拗了,固执的想法让他太容易钻入牛角尖而无法自拔。
陈崖仔深知自己说不动他,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起吃些什么。
轻松的话题展开,何也的思绪便飘忽许多。
不去想最好。
朗哥,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