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江笙打完仗后都不敢回营帐躺了,就怕某日自己的床上出现个软玉温香。
结果就是,因为江笙没处可去,便只能去找敌军麻烦,这么一来,反倒是接连打了几个胜仗。
敌军接连败退,战事很快就要平定了下来。
可谁也没曾想,变故就在此处出现。
原本失踪不明的乔安然忽然出现在敌方将领的手里,甚至还被作为人质,要挟晏国退兵。
敌军将领持刀架在人质的脖子上,狠厉的目光看向对面的人。
“晏国皇帝最心爱的女人就在我的手里,我看谁敢乱动!”
宋月白脸色骤变,连忙示意身后的弓箭手停下动作。
林茶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直直盯着对面的人,试图看清那人的面容。
敌方将领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犹豫,举着大刀肆意狂笑。
“哈哈哈,要想救回这个娘们儿,你们就立即后退,否则,本将军的大刀可不长眼!”
宋月白心中焦急,低声询问道:“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江笙骑在马背上,遥遥望着被悬挂在敌方十字架上的柔弱女子,眸光晦涩不明。
最终,薄唇吐出了一个冰冷的字眼。
“杀。”
宋月白心中一紧:“可是——”
“放箭!”
她冷漠的打断了宋月白的话,抬手间,霎时无数的箭矢如雨落下,裹挟着蓬勃的杀气,冲向了敌军!
敌军将领瞳孔微怔,似乎也没想到江笙竟然这般的冷酷无情。
敌方慌忙举起护盾,我军将士趁机攻上前去,厮杀一片。
曲静带兵突围,身骑大马,手握长枪冲进敌营,路经十字架台,举枪一挑,伸手救下了人质。
“乔安然,已经没事——”
曲静瞳孔一缩,眼前寒芒乍现。
她惊险躲过,却不慎从马背上滚落。
江笙一把夺过士兵的箭,射了过去,一箭刺中‘乔安然’的心脏。
“没事吧?”策马奔去,她将曲静一把捞起,沉声道,“是埋伏,那不是她。”
曲静:“你早就看出来是埋伏了。”
“嗯。”
这个‘人质’做的实在不走心,假如真是乔安然的话,她早就朝着敌军鸟语花香了,哪会这么乖的被绑在那。
她也不多做解释,确认曲静无事后,又立刻冲进了战场。
昏天黑地的打了半月后。
我军胜了。
战事大捷,敌军被打的节节败退,没有还手之力。
本该是喜庆的事情,可老八和江笙却不见喜色。
此时,宋言和正端着刚从城中送来的点心,往江笙帐中送。
“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他将碟子放在江笙面前的桌案上,“打了胜仗,难道不该高兴吗?”
他坐在江笙身侧,语气温柔道:“我刚派人送来的点心,是京城不常见的特色,尝尝看?”
江笙还未动作,一旁的宋月白飞快的伸手就拿了两大块。
“唔,好吃!”她吃的两边的腮帮子都鼓鼓的,“老八你也吃。”
说着她又拿了好几块糕点往老八手里塞。
她这一连串的举动下来,摆盘精致的点心一下就少了一大半。
宋言和眸色淡了下来,见宋月白还要伸手,他端着碟子站了起来。
他嗓音清冷:“都蛀牙了,还是少吃些吧。”
随后他低头看向江笙,眸光柔和下来,轻声道:“我记得你喜欢吃甜食,这糕点甜而不腻,算的上是当地的特产。”
他将碟子轻轻往她面前推了推,语调温和:“试试?”
江笙:“不了,我怕蛀牙。”
“噗嗤哈哈哈——”
宋月白忍不住笑出了声。
结果宋言和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划过,她又怂包的缩起脑袋,噤了声。
但安分了不过片刻,她又去骚扰起老八来。
见老八手里拿着糕点,却做沉思状,依旧嘴馋的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拿他手里的。
老八随她去了,摊开手,任由她拿走。
“怎么了老八,你生气了吗?”吃到一半的宋月白后知后觉道,“要不我还是给你留一点吧。”
“不用了,你吃吧。”
老八摇摇头,看着心不在焉。
江笙垂眸看着桌上的茶几,淡淡道:“对面的军师还没动静吗?”
“没有。”老八皱眉道,“感觉不太对,我们和对面军师有过几次争斗,此人实力不俗,是个难缠的角色。”
“可自从上次投毒之事后,就再无动静了,真令人奇怪。”
他拉着江笙的手,略显担忧的问道:“感觉有诈,我们是不是应该防范一下。”
“别担心,我已经派曲静加强防备了。”她轻轻拍了拍老八的手,以示安慰。
宋言和看着二人相握的手,怎么看都觉得刺眼,冷不丁的伸手拽起座位上的老八。
“时间不早了,军师该回去了。”
老八被拉的一个踉跄,看了眼帐外的天色狐疑道:“还早吧,天都没黑呢。”
宋言和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皮笑肉不笑:“日落西山,已经不早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口吻,目光冷淡。
“而且,将军累了一天,她该休息了。”
将宋月白和老八赶走后,帐中又只剩下二人了。
气氛莫名的有些暧昧。
江笙装作若无其事道:“宋大人不走吗?”
宋言和缓缓走到她的身侧,轻声道:“时间还早,不急。”
江笙:“……你刚刚可不是这么和老八说的。”
他的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妒意,却又飞快的掩饰下来。
嗓音清越,一如之前的温柔。
“宋某闲人一个,自然不比二位军师日理万机。”
简而言之就是,老八他们事情多的很,没有时间陪着你,但我有,且时间很多。
江笙状若无意的挪动脚步,与他隔远了些。
“咳……既然大家都回去了,那你也回去歇息吧。”
宋言和迈开步子,再次拉近了距离。
“将军……是在躲我么?”
他故意放柔了声调,眉间微蹙,有些失落的看着她。
“是言和哪里做错了,惹将军厌烦了吗?”
“你、你别这么说话。”
不知为何,听见宋言和喊自己将军时,心里总感觉一丝异样。
分明是正常的称呼,可他却能喊出欲语还休、情意绵绵的感觉。
更要命的是如今他们二人独处,这称呼就显得格外……暧昧不清。
江笙避开他的目光,语气生硬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影响不好,你还是回去吧。”
宋言和眸光一暗。
“影响不好?”
“我们只是站在这,正常聊天寒暄而已,清清白白,何来影响?”
难道她方才与那江韵白拉扯小手就影响好了?
什么时候开始,她在自己面前竟在意起男女之防了。
既如此,初遇时她扯破他衣裳,对他强迫戏弄之举又当如何?
更遑论数月前他们二人在他榻上纠缠翻滚,亲密无间……
现今却说他们二人共处一室有违礼教,那此前种种岂不是更为放荡不羁、不堪入目。
江笙深呼一口气道:“毕竟我们身份有别,还是避嫌为好。”
身份有别?
呵,好一个身份有别。
是,没错。
她是宫中备受恩宠的贵妃娘娘,是他立誓尽忠的君主之妻,亦是他无数个夜晚中,难以言喻、竭力克制却又不断滋长的隐忍妄念。
如墨般粘稠的斑驳欲望,无时无刻不在冲击他的理智。
他在欲望的海洋中,冷静地看着自己逐渐沉沦,清醒地看着自己如何一步一步行差踏错、堕入深渊。
他知道这段感情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可望而不可即。
他也知道这晦涩如墨的情愫是悬梁剑、慢性毒。
所以他不断的压抑克制,艰难的隐下那不堪的面目,不被容纳的情愫。
身、份、有、别。
这四个字,他了解的比任何人都更加深入刻骨。
可是——
凭什么只要他忍受!
宋言和的眸色逐渐深幽。
就在江笙以为他不会回复的时候。
他道:“你我身份有别,那么,你和江韵白呢?”
“什么?”她疑惑的看着他,“好端端的你提起老八做什么?”
宋言和又迈进了一步,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她的脸庞,带着侵略的意味,目光执拗而幽深。
“江韵白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闺蜜啊不然还能是——”
宋言和打断她的话,步步紧逼。
“男扮女装的好闺蜜吗,还是说……”
“你就喜欢这样的?”
“啪——”
宋言和轻轻抚着那被扇得通红的脸颊,脸上却不见丝毫恼怒之色,反倒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微微扯动嘴角,歪着头,眼神如寒潭般冰冷,却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被我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