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娘的眼神望着姜云已经花白的头发，却仍旧不减他的眼神中的凶狠以及锐利，她第一次见到姜云时，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翩翩如玉的男子竟是令敌国闻风丧胆、杀伐果断的将军。

    尤其是他看向烟淮兮的眼神，温柔地可以滴出水来，更是时时饱含着笑意，面对烟柒染的时候，他就连严父都装不了一点儿，她那时就想世间怎么会有这般的男子，对待妻女有笑容、有耐心，从未横眉冷对过！

    不仅长得相貌英俊，身份也甚是尊贵。

    可那时候的自己就像是黑暗中的偷窥者，偷窥着全部属于烟淮兮的幸福，想象着自己若是烟淮兮，在表哥的温柔照顾下该是何种模样。

    她承认她是喜欢姜云表哥的，但也只是偷偷藏在心里，从未想过与善良、对她如亲姐妹的表嫂争抢什么，她甚至想过背靠将军府，有表哥和表嫂的照料，她也想觅得良婿，过着像表哥和表嫂一样的日子。

    直到她遇到了那个人，花言巧语占有了她的身子，怀上了身孕，更是许了她无可限量的繁华和富贵，她或许当时有些迫于无奈，但之后的每一次的选择都遵从本心。

    她一直对眼前的男人都是又爱又恨，第一次心动过后他的身影一直留在她的心中，本以为烟淮兮死了，他会对她另眼相看，哪怕当成烟淮兮的替身，她都心甘情愿，可是这个男人从未正眼看过她，所以她恨。

    她恨他的冷漠和无情，也恨他对烟淮兮的专情。

    姜云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柳茹娘的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落在姜云的手背。

    他也未怜惜一分，力气也丝毫没有松开：“我的耐心不多，劝你赶快实话实说，别忘记你还有个女儿，想想染染小时候在你手里经历过什么！”

    “咳…咳……”柳茹娘这才意识到，或许她从未看透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姜柒雪是她的女儿，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可以残忍恶毒，却不能弃女儿于不顾。

    姜云见她终于有了惧色，这才松开了她，颇为嫌弃得拿着自己的灰色帕子擦了擦手，然后丢弃在柳茹娘的膝盖前。

    “咳咳……呼……”等到顺畅呼吸的柳茹娘缓解着自己喉头的不适，可要她真的说出背后之人，她却更加没有胆量得罪那人。

    哪怕她去了，姜柒雪好歹是他的女儿，也会多加照拂，不会让她受苦的。而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命为女儿留个活路。

    “姜云，我死不足惜，反正很快你们整个姜家将不复存在，想要知道那人是谁，好啊，那你们所有的姜家人去死啊，只要死了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哈哈，哈哈……”

    柳茹娘笑得逐渐疯狂：“来啊，弄死我啊，反正有烟柒染那个小贱人给我陪葬，我有什么好怕的。”

    姜云又要动手，姜夜将他拦住，不知道为何提起姜柒雪她又有了底气，就连死都不怕了。姜夜对着柳茹娘问道：“你和大长公主有什么关系？或者我换个问法，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柳茹娘的眼神瑟缩一下，姜夜继续追问：“当年我嫂嫂被下之毒是否是大长公主给你的？”

    她的眼神开始躲闪了，他们为何会知道大长公主？

    “你们监视我，跟踪我！那……那烟柒染她！”

    姜沐辰轻蔑一笑：“我们染染当然活得好好的，那毒药自大长公主给你后就被我们调换过了，你平日和姜柒雪所吃的饭菜中就没尝出别的味道来！”

    手中把玩着一小盒子的香耳：“不如，我们现在把这香点燃吧，让你享受一把自己种的苦果。”

    姜沐阳接话：“把姜柒雪也带过来！”

    “不，不，不！！别带雪儿过来。”柳茹娘急了。

    “大长公主为何要针对我姜家上下？为何要谋害我娘？”姜沐阳厉声问道。

    柳茹娘疯了一般起身，快速抽出姜沐辰手中的佩剑，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插了进去：“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等着……给我，给我……陪……葬”吧。

    嘴中的鲜血不断涌出来，柳茹娘话未说完就后仰躺地，没了气息。

    翠娟一看，主子都没气儿了，她一条贱命还能活多久，不断求饶：“奴婢都招，全都招，求将军留奴婢一命。”

    姜云看了一眼姜夜：“带下去审问，酌情处理吧。”

    姜沐辰自告奋勇：“小叔，我和你一起。”他其实有私心，他想第一时间知道染染当初那两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染染自从回府，很多时候对以前的事情都一句话带过，他们不了解，却也知道她当初定过得不好，具体多不好，他要知道，不仅他要知道，姜家所有人都要知道。

    哪怕是带着愧疚和忏悔过一辈子，通过这份心情也能疼爱和呵护染染一辈子。

    “把柳氏处理了，隐蔽些，对外就说携银与奸夫私奔了，抛弃了亲生女儿不要。”姜云对姜沐阳说道。

    柳氏死了，卷了草席扔去乱葬岗最好，可是幕后之人得知柳氏死了，也许就会知晓她们暴露了，换个上不得台面的说法，或许还可以打草惊蛇。

    他最想看看大长公主若是得知柳氏与人私奔了，会有什么表现。

    姜沐阳很快明白父亲用意，带着亲卫将柳氏扯走后，有婢女很快上来清洗地面上的血迹。

    见屋中只剩下姜云这位父亲在，守在内间的云巧和香巧才将纱帘拉起来，宫嬷嬷从里面走了出来。

    “将军是怀疑大长公主？”

    宫嬷嬷现在是自己人，姜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毕竟要想得知更多大长公主的消息，还要从宫嬷嬷口中了解，他知道的乃是大家都知道的，对后宫中的公主不了解，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不瞒嬷嬷确实如此，只是姜某自诩一生光明磊落，不曾有得罪过大长公主的地方，即使有也不至于赶尽杀绝的深仇大恨。

    嬷嬷可否和姜某说说这位大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