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瑜到公安局的第一件事是看排班表。

    “抄排班表？”

    “嗯，拿回去给我爸看，让他看我的时间安排请客时间。”

    问话的同事端着冒热气的搪瓷缸离开，时瑜也写完了。

    回座位，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晚除夕，公安局这样的单位是没有假期的。

    只能后期补上。

    今年时瑜运气好，没碰上除夕当晚值班。

    时瑜下班的时候，听到单位的老前辈对值班人员说：按照以往的经验，节假日发生事故的几率会高很多。

    需要大家打起精神。

    时瑜绑了一自行车的东西回纺织厂家属区。

    “时瑜啊，这是你们公安局发的东西？看上去不错啊！”

    看样子是米面粮油，都是家里能用上的。

    看上去不多，但实用。

    不要忘了，现在买这些东西都要票。

    有了票，也要你起个大早排队买。

    时瑜也去过。

    为了能有口吃的，排个队也没什么。

    时瑜一把将所有东西都搬上了楼。

    一边走，一边说：“让让，我看不见。”

    这就显得东西更多了。

    “呦，没想到啊，你一个公安局的新人也能分到这么多东西，你们单位什么时候再招人，和我们这些邻居说说，我让我娘家侄子也试试。”

    她还是没死心，她侄子那么一个大高个，怎么比不过时瑜这个小姑娘。

    霍丹秋看到时瑜手里的一大堆东西，忙开门把时瑜迎进去。

    还伸手拿了一小包面粉。

    “可小心点，也不吱一声。也可以叫你爸爸去帮你搬呀。”

    时正阳肯定相当自豪。

    瞧今天乐得，现在都还没回家呢。

    不知道在和谁拉呱。

    啧啧啧。

    以前也没见时正阳这个样子啊。

    说曹操曹操到。

    “听说瑜瑜回来了，还带了一大堆东西。”

    见搬着东西往里走的时瑜，怪罪霍丹秋。

    “你怎么不帮忙拿点儿。”

    说着从时瑜手里拿出一大半。

    时瑜翻了个白眼，“爸，我已经到家了。而且东西也不多，我一个人就能搬。”

    这些东西早就发下来了，但前面一直没回家，也就没机会把东西带回来。

    霍丹秋巴拉开一个袋子，“你们单位发的面粉不错！”

    时瑜看了一眼，是精面粉。

    不用排队不用票就用得到的好东西，是不错。

    时瑜紧接着开口，“霍姨，包饺子呗，我去买肉。”

    霍丹秋答应过几天就做。

    时正阳说起了回老家的事，“瑜瑜，你去年也没回。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见一面少一面，今年回一趟吧！”

    时正阳说到老家爷爷奶奶，时瑜想起来了。

    爷爷奶奶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农村老人。

    艰苦朴素但重男轻女。

    时瑜每次回老家，都一肚子气回来。

    但，时瑜可以上大学了。

    去乡下问问他们的金孙上大学没有，气死那些人。

    时瑜问时正阳，“今年我们什么时候回老家？”

    “我们迁就你的时间来，你是主角。”

    时正阳说的话像是在告诉时瑜：接下来就是你的打脸时刻了。

    时瑜才不管时正阳话语里的意思，她的主要目的就是打脸。

    大年初一，时正阳带着一家人大包小包回乡下老家。

    没到家呢，就听到老太太拄拐冲过来，“我的大孙子诶，你终于来了，可想死奶奶了。”

    又抱抱自己的儿子，“你个小兔崽子，一年到头都不回家，你给钱有什么意思。”

    时正阳立刻，“我不给了！”

    老太太立刻抄起拐杖，“滚滚滚！还是我的大孙子好，哎呦，我的乖孙嘞，可想死我了。在乡下呆几天，陪你堂哥在乡下跑会儿。城里养的娃娘们唧唧的！”

    说了好一会儿，像是才看到霍丹秋。

    冲霍丹秋点点头，表示我看到你了。

    霍丹秋立刻走上前，“你和庆哥儿待在一起多乐呵呀，我不好打扰。妈，这是带给你们的东西，您留着。”

    霍丹秋拿出一罐麦乳精，塞到老太太手上。

    老太太瞥了一眼，淡淡“嗯”一声。

    表示知道。

    从头到尾像是没见到时瑜。

    直到时正阳说时瑜要去京市上大学了。

    老太太才上赏了时瑜一个眼神，似乎在说：你不错啊！

    啧，这老太太怎么这么傲气啊。

    以前是，现在也是。

    原先的时瑜看不清楚，她只是不喜欢老太太对她的态度罢了。

    现在的时瑜在公安局工作半年了，什么奇葩事都经好像都看了一遍。

    时家老太太有骄傲的资本。

    她的小儿子，在纺织厂当主任，一个月给她五块当她的养老钱。

    大儿子又是村里的大队长，村里没谁找她不痛快。

    这性子也越走越偏。

    时正阳没看到自己老娘对时瑜的态度吗？

    当然看到了。

    但是，时正阳认为，这老太太七十多了，时瑜做作为小辈让一下怎么了；

    而且时瑜一年到头也只过年回一趟，受不了大委屈。

    老头子一直坐在老太太后面，听到时正阳说时瑜要上大学了，才看过来。

    冲时瑜招手，“来！”

    扯着时瑜的手把她带回了房间，从墙壁里抠出一个布包。

    “看，主家少爷裳给我的东西，只有一个。小辈里你最出息，东西就给你了！”

    话落，东西已经塞到了时瑜怀里，大有一种时瑜不拿着，他就不放手的架势。

    时瑜接过，把包着的布一层层揭开。

    帝王绿手镯。

    满绿的帝王绿手镯！

    老爷子这时开口，“这东西别看现在不值钱，以后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收着，不要拿出去显摆啊，万一你的姐姐妹妹找我拿，我可拿不出第二个。”

    老爷子这是提醒时瑜：现在不要带出去，不仅招自家姐妹嫉恨也不安全。

    好在今天穿的大衣有一个大口袋，不然不知道放哪儿。

    见时瑜把东西包好放兜里，老爷子摸摸时瑜的手，语气和蔼。

    “你从小长在城里，对老家的人没什么感情。

    没关系，我也不要求你对他们要有感情，爷爷就求你一件事：以后老时家的子孙，要是出什么事了，你能帮得上手的，你就出手帮帮忙。

    一家子兄弟姐妹总比外人亲。”

    时瑜：姜还是老的辣。

    老时家能出一个时正阳，能出一个大队长。

    当家人就不是个蠢的。

    拿人手短，时瑜答应。

    只要时家子孙不是作奸犯科，她伸伸手就能帮得上的忙，可以帮。

    但让她废大力气，不太可能。

    得到了时瑜的承诺，老爷子挥手，让时瑜出去和小辈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