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雪之后道路泥泞湿滑，走路时稍不留神就会摔个跟头，更不要说骑车子了。

    高明启这两天上班一直都没有骑自行车，一路上打着出溜就到了木器店。

    刚到木器店，高明启就见牛莉抱着林援朝往外走。

    “莉姐，你要出去呀？”

    “回趟娘家，你师娘昨天骑车子摔了一跤，我过去看看，你们哥几个中午自己买点东西对付吧。”

    “师娘没事吧？去医院了吗？”

    “没事，已经去过医院，刚才让邻居过来传了个话，我这会儿回去看看。”

    上了岁数的人就怕摔跤，稍微碰到了就容易发生骨折的问题。幸好她出门的时候穿得厚，别的地方都没碰到，就是坐下的时候用手撑地，手腕有些酸胀。

    到医院看过之后，确认只是挫伤，抹点药油休息几天就好。

    不过她受伤了，家里就没办法操持了，所以牛爷才捎信让牛莉回去住几天，帮着照顾。

    牛莉向高明启嘱咐道，“三儿，我在柜台里放了一个包，你白天受累给牛犇送去，里面是给他准备过冬衣服还有零花钱。”

    这包袱也是牛爷让人送过来的，牛犇上学的时候也没有带厚衣服，这两天天气降温，一直到下雪后师娘才想起来自己儿子可能还在学校受冻。

    于是乎顾不上风雪，就要去给牛犇送东西，着急忙慌就没有注意到胡同口路面的雪已经轧成冰面，车轮子压上去立刻就不受控制滑向侧方。

    “行嘞，莉姐你放心吧，交给我就行。”

    “嗯，姐就知道你靠得住。对了，别和牛犇说我妈摔伤的事，让他好好上学吧，家里的事有我呢。”

    嘱咐完，牛莉裹紧孩子身上的衣服，抱着林援朝迈入大雪之中。

    高明启进到店里，果然在柜台里面看到了一个包袱。

    鼓鼓囊囊的包袱里面装的都是冬天的衣裳，也不知道现在牛犇是如何在学校里过冬。

    这个天气基本没有啥客人进店，等关胜达到了之后，高明启就带着包袱，徒步朝牛犇的学校走去。

    高明启头上戴了一个栽绒棉的帽子，两边的护耳垂下来用搭扣系在下巴处，从脖子到嘴巴围了两圈围巾，整个人裹得就像个大粽子。

    看着笨重，但是能够御寒，高明启甩开了两条腿，在雪地里闷头行进。

    他已经忘了时间，或者对时间没什么概念了，手上也没有拿表，走累了就找个背风的地方坐下。

    然后从空间中拿出一茶缸热水，不错正是热水。

    高明启发现，任何东西放进空间时是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所以他出门的时候就接了一杯热水存到空间里，口渴了拿出来喝两口。

    走到半截肚子饿了，再掏出一块奶糖含着。

    就这样不断地补充体力，高明启终于赶到牛犇的学校。

    他找到门口保卫室，报上牛犇的年级专业后就等着人家去通知牛犇。

    在屋子里面坐了差不多有十分钟，保卫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身穿军绿色大衣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三儿？”

    “四哥！”

    高明启拎着包袱迎上来，“四哥，这是师娘给你准备的冬衣。”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衣服兜里面还有十块钱，你别掉了。”

    “谢了兄弟，这天气还劳烦你跑一趟。我妈真是的，不知道早点给我送衣服，非得等到这时候才想起我，要不是宿舍的兄弟支援，哥们早就冻死了。”

    牛犇口中抱怨着，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裹，把里面的棉衣拿出来，然后脱掉身上的大衣，把棉衣穿在身上后又套上大衣。

    “这些暖和了。”

    高明启听着牛犇地抱怨，虽然心里想要替师娘解释两句，但是想到牛莉的嘱咐，就没有说出师娘摔跤的事。

    他准备下班了去师父家看看，要是师娘身体不要紧，还得找机会把这件事告诉牛犇。

    送完了东西就准备离开的高明启被牛犇拽住，拉着他到了他们宿舍里。

    “三儿，先歇歇脚，哥给你冲点好东西。”

    牛犇的宿舍很拥挤，门后是两列堆放到屋顶的柜子，挨着柜子并排放了六张高低铺，小小的屋子里面竟然挤下十二个人。

    在中间的过道摆着两张桌子，上面堆满了学生的各样物品。

    牛犇打开一个柜子，堪堪将半个身子探了进去，从里面掏出一个铁罐子。

    麦乳精！

    这年代特有的高级营养品，用热水冲泡后散发出浓浓的奶香味，寻常人家用不起这种东西，是有钱人家才买得起的“奢侈品”。

    牛犇晃了晃桌子下的暖水壶，里面还有热水，他毫不吝惜地给高明启冲了一大缸。

    “四哥，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估计得到腊月中旬。三儿，你要不吃了饭再走吧，我带你去学校食堂尝尝。”

    喝完了麦乳精，牛犇本来还想留他吃了饭再走，不过高明启已经出来快三个钟头，谢绝了牛犇的邀请，再次踏上征程。

    临近中午，下了一天多的雪终于渐渐停了下来，天空中也没了凌冽的寒风肆虐，脚步就比上午快了一些。

    等他回到木器店，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不过林国斌早就给他单独留好。

    这一整天，不只是上午，到了下午也没啥人来看家具，临近天黑前，林国斌就招呼着师兄弟提前把店门关了。

    师娘加丈母娘受伤了，他这个当女婿的理所应当上门去看看。

    高明启和关胜达也跟着他来到牛爷家中，似乎是早有预料，牛莉晚上多做了不少饭。

    师娘的右手手腕上缠着一圈绷带，看她的东西确实伤得不太严重，只是有些影响日常生活。

    “真是的，还让你们专门跑过来一趟，又不是啥大伤，下了雪晚上不好走了。”

    自己的手都已经没法活动了，师娘还是想着徒弟们的事情，隔空指挥着女儿招呼他们几个吃饭。

    这期间，高明启把牛犇的事情告诉给师娘，言明自己按照牛莉的安排，没有告诉牛犇实情。

    酒足饭饱之后，师娘又催促着几人赶紧回去，天黑的越来越早，下过雪之后更是不好走。

    正因为自己在这方面吃了亏，师娘就千叮咛万嘱咐，提醒他们走路要当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高明启手中握着一个手电筒，配上街边店铺的灯光，刚好能够将回家的路照亮。

    高明启专找灯光亮的地方走，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前方灯光下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正在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一辆三轮车停在女人身前，蹬车的小伙不知和女人说了什么，直接蹬着车子跑远了，任凭女人在后面喊也不停下。

    前方这个女人，高明启认识她，她就是前门小酒馆老贺头的儿媳妇徐慧真。

    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竟然独自站在大街上招呼三轮车，看样子想找个车坐，却每次都没有上车。

    这徐慧真一只手托着肚子，另一只胳膊搭在墙上，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体力不支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