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坊主—黑水!”
流动如同潮水一样的黑烟迅速充斥在这黑白世界中,秦朗虽然暂时还搞不懂这黑烟有什么古怪,但那阴冷邪恶的气质无不说明其危险性。
般若舞动着身体,一板一眼的重复古怪的舞姿,嘴里哼唱的是来自东瀛的小曲儿:
“秦朗,承受来自神明的怒火吧!”
秦朗不为所动,脸上甚至浮现出嘲弄的笑:“你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自称神明的,那下场死的可老惨了。”
如水的黑烟凝聚成形,甚至将周围的衬托的发亮,般若面目狰狞,对着秦朗举起团扇。
秦朗直觉脚下的黑烟流动,那黑洞洞的黑烟中似乎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拉拽着秦朗的身体,甚至周围的空间也被这吸力拉拽的扭曲变形。
“过来吧!”
般若对着秦朗用力一握,强劲的力道险些将秦朗拽了一个趔趄,黑水如同深渊沼泽,试图将所有的一切吞噬。
秦朗握拳,心中坚定意志,头顶光环迸发出一道强光,瞬间与这强势的黑暗分庭抗礼,一明一暗两方势力开始争夺最后的胜利。
“你就这点本事?”
秦朗的话似乎有把般若激怒到,他用力将手重重的拍在地上,宽大的长袍高高飘荡,四周的黑烟瞬间像是被激活了一般。
“黑暗行!”
话音未落,奔腾如水的黑烟迅速将这黑白世界中的一切吞没,四面八方尽是滚滚黑烟,最后连天空也被黑暗所吞噬。
如同世界末日,这夹在阴阳之间的世界俨然来到时间的尽头。
有科学家曾说,宇宙的的终结是一片虚无的热寂,一切的一切都归于虚无,空间里只剩下死一般的空空荡荡。
秦朗看着眼前尽是黑暗的世界,缓缓张开双手,圣洁如一位神灵。
黑暗中一片真空,秦朗嘴皮轻轻张合,没有声音传出,但却足够穿过眼前的黑暗:
“要有光!”
如同创世的第一缕阳光,世界重新在这满天地无尽黑暗中展现,般若将黑雾收拢到身边,遮挡住秦朗头顶光芒。
在现实中,他们两个的肉体或许挨不过手枪射出来的一颗子弹,但是在这意识决定现实的世界中,秦朗跟般若那强大的精神力,如同两尊真神。
一个挥手毁灭,另一个转手便创造。
这黑白世界在二人手中,反复经历诞生与毁灭,寂灭与新生,连带着现实世界都跟着受到了影响。
后半夜两点,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到睡梦中。
但今夜的春城人民注定难眠,已经入秋的季节,天上竟刮起了暴风雨,有的地区甚至有地震发生。
看着天上翻滚又如刀劈般的云层,有网友甚至开玩笑说是世界末日的前兆。
也有人说这是春城有高人在渡劫。
与此同时,大量的警察、消防官兵、救护车开往居酒屋所在的街道,因为就在刚刚,一阵剧烈的晃动后,居酒屋所在的建筑,竟裂开了。
街道上,几乎被亮着警灯的车辆停满了,不远处还有身上没有几块布,一脸懵被疏散的群众。
马局一脸愁容的从警车上下来,指挥警察赶紧排查居民人数,同时在心里深深的感叹:
“多事之秋啊·····”
抬头看向那栋从中间裂开的高楼,一楼的招牌下还亮着白色的灯笼,马局按了按狂跳的太阳穴,不知怎么的,他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般若遮挡住秦朗身上散发出的强烈光芒,脸上的肌肉因愤恨而一个劲的抖动,后槽牙几乎都要被咬碎:
“该死的支那人,果然是个大麻烦!!”
秦朗听到从般若口中说出的侮辱言语,一股气猛地顶到脑门上,不客气的回敬道:
“你个汉奸跟这狗叫什么?”
般若那翠绿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秦朗,两个人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更多的是对峙。
当两个实力相当的对手狭路相逢,除了拼勇气之外,还要耐心等待对方的破绽。
般若摇晃着团扇,上面绣着的菊花标志尤其的显眼。
每扇一下,周围的黑烟便会多上三分。
“秦朗,我会得到你的...”
般若说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怪笑出来,手中的团扇不再摇扇,而是轻轻遮挡住另一只手。
秦朗眉头一挑,心里瞬间打起精神,对方这是要出招了。
“让我来看看,你的恐惧是什么?”
秦朗看不清般若藏在团扇下的手做了什么,但他平白来一阵心悸,他知道,般若这又是想故技重施,想把他拉进可以编织的恐惧世界当中。
脑袋一阵晕眩,秦朗眼中周围世界的样子又开始发生变化,但莫名的,他总觉得般若这从施法,到他被影响,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甚至他还学过,这不就是道家入梦堪舆方面的术嘛,除了有些地方被魔改的似是而非,掺杂了许多歪理邪说,其余的大差不差。
秦朗想到此,嘴角挂起坏笑,对视着般若的眼睛,手上悄悄掐了个诀。
黑白空间中突兀的刮起一道风,般若见秦朗如木头般呆住,神情恍惚,不由得意。
“我当你有什么特别的,还不是着了道?”
般若残忍的笑起来,想起之前秦朗骂他的那些话,伸手凭空捏碎掉秦朗的手臂。
“你放心,我是不会轻易杀掉你的,在我弄清楚你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前。”
“我一定会好好伺候你。”
般若一阵狂笑,将秦朗的魂收到铜镜之中,随着他再次跳起舞蹈,魂归入体。
那张赤红的般若面具滑落,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光看这张脸只会觉得平平无奇,甚至嘴角一直挂着的笑容会让人觉得十分亲近。
但看久了,却又觉得假,甚至薄凉阴冷。
“呀咧呀咧~是开店的时候了啊~”
看着床边的闹钟时针已经指向六点,男人用力伸了个懒腰,从担架床上坐起,仔细整理了一番身上的病号服。
活力满满的走到门口,用力推了推,但房门却被锁死。
“奇怪,怎么会锁门呢?”
“而且...”
他明明记得,门是日式推拉门,怎么变成了铁闸门?
男人只觉得脑袋很乱,他的记忆明明不是这样的。
回头望去,房间很空旷,四面墙壁上是白色的防撞垫。
“我...我这是在哪里?”
男人双手抓住头发,有些难以置信的后退,他不是在居酒屋的二楼吗?他不是刚刚才收服了秦朗吗?
再看自己手中,哪里还有什么般若面具,那深蓝色的病号服上,胸口的位置,赫然绣着几个文字。
“北风精神病院。”
男人只觉的脑中响起一道炸雷,北风精神病院这六个字晃得他眼晕,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干。
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双手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嘴里还在喃喃自语道: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已经逃出来了才对...”
“北风精神病院...不是毁了吗??”
男人似乎陷入痛苦的挣扎,拼命的撕扯着身上的病号服,激动到嘴里的口水都飞溅出来。
直到一个声音,从病房外响起。
“该吃药了,六号。”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男人的身体变得僵直,这几乎刻入他骨髓的腔调,让他脑中瞬间回忆起一些不好的记忆。
“又在幻想了吗?看来要加大药量才行...”
男人颤抖的转过身,透过铁闸门上的缝隙,一个瘦长的脸型映入眼帘,与之相伴的,还有那灿烂的笑容。
“跟我说一说吧,又幻想自己是日本人了吗?”
“不过真正的日本人可不是你这个样子,反而像只狗。”
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经自己亲眼见证死亡的人,此时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你,你应该死了才对!”
“吱呀~”
病房的铁闸门被推开,六号立即蜷缩着抱住他的身体。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响像是铁锤,一下一下敲在他的心上。
最后,一双皮鞋站定在六号眼前,他颤抖着抬眼看去。
修长的身影背着光,身上套着一件白大褂,那张脸被阴影遮盖住,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副眼镜反射着光。
“啊~让我们玩个游戏吧~”
“告诉我,在你所谓的记忆里,病院的结局是什么?”
六号无助的像个小孩,颤颤巍巍的开口道:
“你说有的时候,死亡比活着有用,所以你选择去死,要变得有意义,我们所有人都见证了的!”
“然后病院被大火焚毁了,我们所有人自由了!”
“我终于变成日本人了!但是还不够!为什么我不能继承你?”
六号眼中变得狂热,一把抱住眼前院长的裤腿,声音哀求婉转:
“求求你把谜底告诉我把!我想的发疯!只有我才能继承你所有的东西!”
身着白大褂的院长冷眼俯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东西那么多,你想要哪个?”
“就是那个...”
六号生生止住话头,眼神回复了几分清澈。
他抬头看着眼前这张让他又敬又怕的脸,突兀的笑了起来:
“我真的不像日本人吗?”
不待对方回答,跪在地上的六号猛的站起身,眼中布满血丝,对着身前的白大褂用力一推!
四周看护病房瞬间破碎,颜色退化回只剩黑白二色。
秦朗被推得向后撤了好几步,心中暗暗觉得有些可惜,还是没骗出来这群疯子真正的目的。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那个疯批院长确实死了,但他们确实觊觎着某样东西。
六号挣脱了秦朗给他描绘的恐惧世界,大口喘着粗气。
癫狂的脸上带着疑问的神情:
“你怎么会的日本阴阳术?”
秦朗闻言不屑的笑出声来:“日本阴阳术?”
“看清楚,我这是正宗道家绝学,论起来是阴阳术的祖宗。”
“当孙子的当然比不过我这活祖宗。”
秦朗倒是没有乱说,如今日本不论现实世界的各种文化,还是灵异界的法术。
源头基本就是把华夏原有的东西魔改一番,加入他们本土神道教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隋唐时,小日子可是做足了姿态当孙子,许多东西也跟着东渡到了日本。
最后还真搞出些名堂,但终究是一些小道,上不了台面。
六号喘着粗气,那眼神恨不得把秦朗生吞活剥,他心里最深处的秘密被揭露,秦朗必须得死!
宽大的御神袍再次舞动,六号的精神此时处在一种十分矛盾的临界点。
一方面他被秦朗控制,勾出心中恐惧的记忆,精神受到极大的冲击。
但与此同时,他面对恐惧时,却也识破,硬生生破开恐惧。
勇气是意志力的体现,就像秦朗两次被他困于恐惧当中,但只要挣脱,意志力便有很大提升。
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超级赛亚人了。
“秦朗!你必须得死!”
六号挥舞衣袖,宽大的袖子立刻化成黑烟,向秦朗袭来,这黑烟势要将这黑白世界化为炼狱。
秦朗面对这汹涌袭来的黑烟,反而径直向前走去,身上亮起圣光。
黑烟瞬间将秦朗包围,但却不能靠近他分毫,秦朗依然向前走着。
每走一步,他的身体仿佛就变大一分。
六号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异常高大的巨人,饶是他也平白生出无力感。
秦朗轻呼一口气,便将那黑烟吹散,六号紧咬着牙关,拼着精神力崩溃的代价,身体竟也高大起来。
二人再次旗鼓相当,六号还想故技重施,招来黑烟。
秦朗那高大的身体却飞身一踹,大脚印在六号的脸上。
“就你可别说自己是日本人了,没看过奥特曼是吧?”
六号被踹倒,秦朗很久没尝试飞踹了,想不到在这意思世界中踹起来还挺爽。
撕扯着那御神袍,秦朗拳头砸到六号的脸上。
“奥特曼不肉搏,你放大招?”
秦朗每揍一拳,六号的身形便萎靡一分,整个黑白世界也跟着震动。
同样的,现实中六号沉睡的身体便多一分伤痕。
六号目眦欲裂,整张脸都被砸扁。
秦朗高举着拳头,六号挣扎着反击,终于,这片世界似乎经不起二人的折腾,竟剧烈的颤动起来。
秦朗只觉得身体被一阵拉扯,再睁眼,口腔中被涌进来的水呛到。
他猛的把头从水盆中抬起,眼前是关心的人们。
秦朗甚至来不及喘气,强行从嗓子里挤出声音:
“快!元芷的魂在居酒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