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这些策论能让朝廷再不缺钱粮和人才。于私,每个人无论贵贱都能一展所长,可能对某些人是有损害的,但于大义来讲必是利国利民。毕竟,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郭嘉有些激动的说道。郭嘉本身是家道中落的寒门,现在被曹操重用是因为现在是乱世,需要人才。若是在和平时期想要进入仕途是千难万难,就算进了,想要向上爬也比世家子弟困难的多,而科举制相当于一个门槛,将大部分不学无术者筛出去,同时也给所有寒门才子门开了一道门,因此郭嘉自然要拥护这种制度。
程昱说了句公道话:“方法是好方法,但过于超前,若是施行,必然阻力很大。现在时局不稳,主公还只是一州之主,若是强行推行,必然遭致各家族抵制,到时再想招揽人才就不容易了。”程昱的意思很明白,方法是好方法,但是必然会遭到世族反噬,曹操现在只是一州之主,若是这样做必然会遭到反噬,到时候不说争霸天下,便是想安稳的活着都不容易了,世家有一万种方法搞定不听话的人。
程昱的话让郭嘉也沉默了,曹操也挺丧气,可总觉得若是不用就太可惜了。想了想,曹操道:“仲德所言有理,可若是当做没看过岂不是入宝山而空手而归?”
郭嘉抱拳道:“主公,嘉有一策。”
曹操喜道:“奉孝快讲。”
郭嘉说道:“便如这最重要的科举制,若是全盘拿出必然会遭致世家反噬,可我们可以换个思路,继续执行察举制之外,主公可另行设立一招贤馆,发下求贤令,广纳全国英才,不看家室只看才能,不必要求廉洁之士,便是有盗嫂受金之过的人,只要有才都可任用,到时必有源源不断的有才却投效无门之人前来。”
“妙,妙啊。”曹操喜道:“只是多出一种方式,并未对世家造成冲击,阻力自然便小了,还能起到一样的效果,很好。”
郭嘉继续说道:“那些屯田的地都是州府的,不要再分出去,上面的百姓都相当于州府的佣户。等吸纳的人才足够,便不需要依靠世族的人才,到时候便可以要求他们按时交税,到时候也不怕他们不交,这样钱粮便不会再短缺,毕竟本来所有百姓都有义务交税不是吗?”
“好,太好了。”曹操连连点头,可还是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荀氏叔侄。
“主公尽可以放手施为。”荀彧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郭嘉的法子。
荀攸道:“科举只是筛选有才之人而已,对于真正有才之人不受什么影响,影响的只是那些酒囊饭袋罢了,官职乃国家公器,本就不应由愚者掌控。”言语中透漏出一丝高傲和不屑,毕竟,真正有才的人怎么会担心这小小的考试呢?
见众人都拿出了意见,曹操也传令下去,命令郭嘉来筹办招贤事宜。曹操本就是法家门徒,这些法令的好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走之前荀彧突然问道:“主公,不知这信是何人所献?现居于何职?此人心怀天下,思维异于常人,彧想与他论道一番。”
郭嘉也附和道:“是啊,此人非俗人可比,嘉也想认识认识。”程昱和荀攸没有说话,但也专注的听曹操说的话,显然也有相同的打算。
曹操苦笑道:“此人非吾属下,这是他提出的条件,若能答应他便归附于我,此人你们应当听过名字,便是号称在世应龙的东莱太史慈。”
郭嘉惊讶的道:“啊!就是刚刚与孔文举闹掰的那位太史慈?果然不负应龙之名,光是这些制度便可流芳千古了。”其余人也认同的点点头。
又说了些工作上的事,诸人便告辞离开。郭嘉并未回自己的府邸也未去哪个勾栏找小娘,而是去酒楼买了壶酒和一些卤菜溜溜达达的去了一个有些偏僻的院子。
不客气的梆梆梆敲了敲门,一个男仆打开门露出脑袋,一看是郭嘉连忙道:“郭老爷来了,我去叫主人。”
“不必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郭嘉摇头拒绝,自顾自的走进内院,好像自己家一样随意。
走进一间卧室,隔着帘子能看到床上靠着一个人影,不时咳嗽一声,男子的声音。
拉开帘子,露出一个面色苍白消瘦的年轻男子,手上还拿着一册竹简。见到郭嘉,男子一愣道:“奉孝你每次来我家不会先打个招呼吗?”
“哎~你我之间干嘛还那么讲究。”郭嘉不在意的说着,举起手上的酒说道:“猜你肯定馋酒了,这是春风楼的佳酿,给你带来尝尝鲜。”
“还是奉孝知我。”男子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碗筷说道:“医者老唠叨我这不争气的身子要养,可若是没有酒肉美人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说着不客气的倒出一碗酒一饮而尽。
“啊~嗝!痛快!”男子满足的打了个嗝。
“嘿嘿。”郭嘉笑了笑,接着有些神秘的说道:“志才,我今天碰到了个大才。”听字便可推断出,这名男子便是曾经的曹操第一军师戏忠,也是郭嘉的同窗好友。
戏忠好奇道:“哦?能被奉孝称为大才的可不一般,不知是谁?”
郭嘉道:“今天在主公那,看到了一册竹简,本以为是哪个官吏献上的策论,谁料是那号称应龙的太史慈提的条件……”随即将上面的条款挨个说与戏忠听,居然与原版一字不差,其博闻强记可见一斑。
戏忠也越听眼睛越亮。待郭嘉说完,戏忠叹息道:“这应龙果然非浪得虚名。不知主公同意了没有?”目光炯炯的看着郭嘉。
郭嘉摇摇头道:“当然没有,便是主公想施行我也会拦着,现在没有条件去做。”
戏忠眼睛暗了下来,叹息道:“确实,治大国若烹小鲜,自然不可步子迈得太大。”
“不过我提了别的建议,现在主公命我掌管招贤馆。”郭嘉话锋一转将求贤令的事情说给戏忠听。
戏忠有些激动的点点头道:“奉孝这招借力打力用的正好,这样便开了一个口子,我等寒门日后也有出头之日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直到酒喝完,郭嘉才醉醺醺的离开。郭嘉与戏忠和荀彧叔侄的出身不同,虽然都出自于颖川,荀彧的家族是最顶级的世家,而郭嘉二人则是落魄的寒门,这部分人曾经是世家的一员只是家道中落了,但底子还有一些,他们也是最有动力提升阶级的一群人,可是往日上升通道都被世族把持,能跨越阶级者少之又少。也幸亏现在是乱世用人之际需要人才他们才会有出头之日,可就算是乱世,如果在袁绍、袁术手下的话,郭嘉这等寒门也顶多做个中低层的官吏罢了,根本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因此他们才会选择离开袁绍,而来投奔同样出身不算太高也并不太注重门第的曹操。
……
荀府
荀彧在书房内对着一匹布绢写着什么,凑近了看,也是太史慈所提的条件和自己的理解,同样也是一字不差,这些能够青史留名之人没一个简单的。待全部写完,荀彧吹了吹墨迹,吩咐早就等在外面的管家说道:“准备快马,尽快送到族长手中。”
“喏!”管家也没多问,拿过布绢便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