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眸子,含糊地问道,她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着蜜饯,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沈既白的视线终于从少女手中那晶莹剔透的蜜饯上移开,缓缓地,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迟疑,看向了她。那双冰冷的眼眸,在月光的映照下,似乎泛起了一丝微妙的情感波动,仿佛在表达着对那甜蜜滋味的不舍。
“是什么?”
他的声音平静,不带任何情绪。
江稚鱼的双眸紧紧地盯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绚烂的烟花在湖面上倒映出五彩斑斓的光影,每一道光影都像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梦。烟花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脸上,那白皙的面庞在光影的交错下,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投向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灵动又狡黠,偏偏眸里的那一丝苦涩格外抢眼。
“是谎言。”
她的声音很轻,却在这烟花盛放、湖面微漾的环境里清晰可闻。
她继续回答着,声音中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疲倦,
“人们总是喜欢听那些能让他们开心的谎言,哪怕那些谎言比蜜饯还甜。就像这烟花,虽然美丽,但转瞬即逝,人们只愿意沉浸在它带来的刹那美好之中,而不去思考烟花过后的黑暗与寂静。”
沈既白敛起眸子,轻轻扫过她,
“那你呢?”
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如同平静湖面上投入的一颗石子,打破了看似平静的氛围。
江稚鱼轻轻地摇了摇头,她那乌黑的发丝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她带着泪痕的脸上透着一丝坚定,像是在这虚浮的世界里找到了自己坚守的灯塔。
“我不喜欢,”
她抿抿嘴,继续道,
“我喜欢真实,哪怕是残酷的真实。至少,它不会让我迷失。真实就像这湖水,虽然有时候冰冷刺骨,但它始终就在那里,不会像烟花一样只给人虚幻的美好,它能让我脚踏实地地站在这片大地上,感受着生命的每一次跳动。”
沈既白眸色微敛,瞥向湖面,微风的轻抚下,湖面开始微微摇曳起来,泛起一圈圈涟漪。
半晌,烟花的盛放渐渐接近尾声,最后几声爆响之后,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烟雾还在夜空中弥漫。湖面也慢慢恢复了平静,那倒映着烟花的绚烂光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深沉的黑暗。
“铜板。”沈既白忽然抬眸,目光清冷地瞥向她。
“啊?”江稚鱼懵懂地歪了一下脑袋,那双如星子般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蜜饯。”沈既白的视线轻轻落在她手里已经空瘪的袋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至于这么抠吧。”江稚鱼可怜巴巴地嘟囔着,那模样就像一只被抢走了食物的小兽。
“嗯。”他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声音仿佛带着冰碴儿。
“没有,要命一条。”
江稚鱼像只被激怒的小猫,气鼓鼓地回道。
话音刚落,一把匕首便抵在江稚鱼那白皙的脖子边,冰冷的刀刃微微擦破了细腻的肌肤。
江稚鱼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麻溜地拿出钱袋,嘴里还念叨着:“好说好说。”
沈既白不屑地瞥过她,冷哼一声,那声音像是从冰窖里传来的:“越残酷的真实越需要勇气面对。”
他利落地取走蜜饯对应的铜板,然后毫不留情地把钱袋丢回给她,转身就走,衣袂随风而动,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江稚鱼微微一愣,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真是个怪人。”
不过,她很快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喃喃自语:“确实不能逃避了。”她的眸子像深邃的湖水,仿佛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思绪。
一片落叶缓缓飘落,轻轻地触碰到碧绿的水面,激起了细微的涟漪。沈既白的目光随着落叶的轨迹,落在池面上缓缓游动的两条锦鲤上。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侧眸看去,语气平静地说道,“院落景色怡然,主人很用心。”
浮笙走近,手指轻弹,将手中的饵食投入池中,两条锦鲤立刻争先恐后地抢食嬉戏,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波纹。她的动作优雅而自然,透露出一种对生活的热爱和享受。
“嗯,毕竟我是一个有生活情趣的人。”
她平静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她抬头看了一下一旁沉默的沈既白,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不关心一下你的小姑娘,听到你要卖身,都急红了眼。”
沈既白微微拧眉,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卖身?”
浮笙看着沈既白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啊,我说给她治病的代价是你陪我睡一晚。小姑娘那副瞬间紧张你的模样,倒是有趣得紧。”
沈既白抿唇,无奈地沉声道,“你不该如此戏弄她。”
浮笙微微歪着头,似笑非笑地说:“哟,这就心疼了?”
说着,她的目光却不经意间目光瞥到了他的手,那原本带着戏谑的眸色渐渐变得正经起来。
“她睡着了,你进来吧,沈大伤患。”
浮笙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浮笙带着他缓缓走到另一间屋内,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画,二人穿过一幅绘着山水的画,就仿佛穿过了一道时空之门。一瞬间,眼前豁然开朗,一个高山流水的瀑布出现在眼前,那瀑布水流湍急,撞击在岩石上溅起层层水花,发出清脆的声响。
二人一刹变成了在上界的模样,浮笙玉手一挥,变出一把古琴,那古琴散发着古朴的气息,琴弦仿佛在微微颤动。她轻轻端坐于琴前,朝着沈既白说道:“手给我,放松。”
沈既白也不迟疑,端坐在一旁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骨节分明。他微微放平了呼吸,那起伏的胸膛也渐渐趋于平稳。
浮笙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灵力顺着他的经脉缓缓感应而去,她的眉头渐渐蹙起,那眉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她有些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你的神魂在一点点碎裂,这些缝隙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到最后…”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会怎么样。”沈既白平静地问道,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慌乱。
“会死。” 浮笙冰冷地吐出这两个字,就像这两个字带着无尽的寒意,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神经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像只是听到天气真好这般随意。他缓缓抬起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魂力,那魂力在他的感知下虽然有些微弱,但还不至于完全消散,
“还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