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满月的月光像山间清澈的泉水流进了房间，外面树叶的影子清晰地照在床上，你甚至能一片一片数出来，它们被风带动了身姿像个充满活力的孩童一样。

    伴随着“飒飒”的声音王翠芬整理完最后一件衣服，她把床上整理好的衣服整齐地放回到柜子里。

    柜子的门因为掉了一颗螺丝打开的时候会倾斜在那里，没有关系，她会把门修好的，慢慢来，一切都不急。

    外面的电视上唱着《水调歌头》，女儿小敏也跟着一起唱。

    今天是中秋节，王翠芬今天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她想让整个屋子都属于她们母女两个，那些已经不存在的都应该消失掉。

    那些衣服已经在那天全部一起烧掉了，那些啤酒瓶拿出去卖了点钱，以后她还打算把家里的被子还有碗都重新换一套，这些都要实现，慢慢来嘛！

    她晚上还要出去干活，她做上了自己一直很想做的工作。

    白天的话她照常去工厂打工，晚上去卖烧饼的那里打下手，小摊位的老板看到她回去帮忙很高兴，因为她干活干净利落。

    再忙再脏的活她都愿意干，那些垃圾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脏，真要论脏的话哪里比得上人心脏。

    王翠芬做了几天之后，发觉周围做小吃的生意都很好，于是她回家和女儿商量，想要省吃俭用攒点钱买辆三轮车到外面摆摊。

    女儿小敏很支持她，并且女儿说晚上的时候她可以在家做手工，女儿还说等钱攒够了可以租间店面，然后就不用在外面露天摆摊了。

    母女俩人听着广播里的歌曲《甜蜜蜜》，脑海里幻想着未来幸福安慰的生活。

    每个顾客到她们家买小吃都能在她们脸上看到灿烂的笑容，她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好，人生也会越来越好。

    一般这种小摊子是不会雇佣别人的，但是王翠芳打工的这家摊子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顾客络绎不绝，所以老板就招了三位服务员，两位女性一位男性，老板娘在附近开了一家香烟店不常过来。

    王翠芬把桌子上顾客吃剩的馄饨汤倒进了白色的塑料桶里，这只塑料桶已经看不清颜色了，全都是黑乎乎的东西黏在那里，她之前已经洗过一次，但是洗不干净，老板让她不必洗了。

    桌子上还有被倒出来的麦饼里面的肥肉，有些顾客不喜欢吃肥肉会把肥肉从里面一点一点挑出来，王翠芬就会把这些倒在路边给流浪猫狗吃。

    王翠芳刚收拾完桌子，立马就有人过来坐下了，她的手脚必须快，不然就会让客人站在旁边等。

    “翠芳？”

    王翠芳应了一声，抬头看到坐在桌子上的人之后愣住了，这个男的让王翠芳的记忆一下子闪回了。

    “还真是你，我说怎么这么像！”，那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之前不是被抓回家了吗？”

    王翠芳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现在老公死了再没人打你了？”，那人继续笑着说。

    王翠芳脸上挂不住了，她不想再听到已经死了的人任何信息，她快速提起水桶打算离开。

    那个男的故意提高音量冲着她说：“你老公死的那天晚上我看你出去过，怎么？没遇到你老公吗？”

    王翠芳的身体在听到这话之后竖起了汗毛，她感觉那天的大雨再次下到了她的身上，冰冷的寒意席卷了她的全身。

    周围的顾客因为那人突然很响的声音，都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大家看的其实是那个男的，但是王翠芳却觉得大家都在看她。

    别人并不知道那个男的话里的意思，但是王翠芳却觉得大家都明白了那个意思，她觉得大家的视线都在责怪她，大家都知道了那天晚上她出去过。

    王翠芳回头说了一句：“你看错了，我在家干活没有出去。”

    “是吗？你平时不是很关心你老公的吗？那么大的雨你也没去送伞？”，那男的一脸坏笑眼神里满是期待，他想看王翠芳出丑。

    “我在家干活，没注意到外面下大雨。”

    王翠芳是脑子很笨的人，她的脑子在很多时候都反应不过来，也总是会做出一些让自己露出破绽的举动还有说一些让自己引起别人注意的话。

    那个男的加重语气大声地“哦！”了一声，他脸上的笑没有丝毫收敛，王翠芳不再答话，她只想尽快离开。

    那个人的眼神一直看着王翠芳，包括他在吃东西的时候。那个人吃完之后就起身离开了，王翠芳走过去收拾，她总是感觉到那个人还在附近盯着她看。

    敏感的人总是能第一时间感觉到别人对她的异样的眼光，王翠芳和女儿小敏都是这样对周围环境很敏感的人。

    这是长久以来担惊受怕的生活带给她们的影响，在小心翼翼的生活中活着的她们比任何人都更在意别人的眼光。

    小敏在放学之后就感觉到了异样，一般来说人在看其他人的时候只会看一眼就略过，不会一直看着对方，更不会看着对方之后对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小敏感觉到她在放学路上遇见的人看到她之后都在背后说着什么，她很疑惑地看着别人，那些人在被她注视之后也就不再交谈了，这让小敏感觉很奇怪。

    那人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已经不是那些人值得讨论的问题了，所以他们在背后议论什么？

    小敏带着疑惑回到了家中，她的母亲正在厨房里做饭。

    “妈，我回来啦！”

    “回来啦！我今天去菜市场买了条鱼，我们晚上吃鱼！”

    小敏走进厨房抱住了她的妈妈，她想到外面那些人的眼光，她的心里很害怕，她总是特别在意别人的看法，她不喜欢别人一直看着她，更不喜欢别人跟她说话。

    以前是因为总是出现的伤疤，让她觉得自己很丢脸，她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不想再脸上露出过多的表情，她想着世界上如果只有她们母女该多好。

    “多大了，还撒娇呢！”

    小敏不再抱着，转身走了出去，她安慰自己是多想了，别人就是凑巧看了她一眼然后互相说话，一切都是无意的，是她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