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爸爸跟我说有些人会在背后说你的坏话，那时候我还不懂其中的意思，自从听了疯子阿婆的故事我才懂得谣言的可怕，它会用另外一种形式把人毁灭。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有的人会这么闲去随意制造别人的故事，假的也好有一点点真实的也好，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从口中说出来呢？

    人们一旦陷入谣言之后，就会着急解释自己，然后就会有人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这句话是谁发明的？大概是那些制造谣言的人为了进一步加害受害者发明的话术吧。

    我知道阿婆并不喜欢我们常去，所以我和王楚薇就经常带吃的送到面馆老板那里，拜托他一起偷偷给阿婆。

    我跟我的同学们分享了阿婆的故事，我想让他们知道阿婆并不是坏人，更想反驳李伟明说她是妖怪的话。

    刘浩说他可以给阿婆送糯米饭吃，王楚薇说糯米粉冷掉了就不好吃了。

    李伟明也听到了我说的故事，他对于这种故事向来都不感兴趣，他只觉得少了个乐子。

    钱一天后来指责过李伟明，他说李伟明的行为在伤害别人，从法律层面上来讲是会坐牢的。

    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他每天晚上都守着看电视剧《重案六组》，所以他经常说李伟明不要跟别人打架，那也是会坐牢的。

    我问他，如果是别人打我我打回去呢？他想了想说电视剧里都是犯罪了去坐牢的，后来他又说别人如果被别人打打回去应该没关系，因为是保护自己。

    钱一天痴迷《重案六组》，而我迷上了电视剧里那些会武功的人。

    起初我想跟体育老师说，但是体育老师说他不收小孩子。于是我就跟爸妈商量我要去学功夫，妈妈问我为什么？我说我想保护自己。爸爸很赞成我的想法，他说前段时间县城里有小孩被拐走了，他希望我能锻炼好身体以防万一。于是从四年级开始我的周末都被送到了武术馆去练武，我学的不止武术还有拳击。带我的那个老师对我说拳头不能乱挥，只有在自己真的遇到危险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使用，他还说真的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就跑，什么都不用想就是跑，跑不掉再另外想办法。

    ……

    我的小学生涯是在班主任的骂声中结束的……

    五年级的时候课程中多了英语和计算机课，作业变多了，能够娱乐精神的课变少了，从一年级到五年级不变的班主任和数学老师，还有经常被骂的李伟明。

    上课的时候，班主任让做错题目的站起来，这是她的一个规矩，就像那条戒尺一样经常会出现。

    做错题目的同学都会乖乖地站起来，一年级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学会了这个规矩，第一次的时候李伟明耍小聪明不站起来，结果被老师揪着耳朵站了起来。

    我们站起来的时候要表现出自己对于做错题目很愧疚的思想，所以需要低着头认错，有时候班主任太生气了就会抓住前排同学的头把它死死地往桌子上按。

    班主任会骂那些同学拖后腿，因为她带的班级是全年级第一，所以她不想让自己所带班级的成绩下滑，那些站起来的都是她的罪人。

    我们站起来之后，班主任冷冷地喊了一声：“李伟明？”

    李伟明没有回答，班主任直接走过去把粉笔扔在了他的头上。

    “晚上没睡醒吗？站到后面去！”，李伟明挠着头走出座位站到了后面。

    “没出息的东西，长大了跟王思明的父母一样扫大街去吧！”

    我听到之后看了眼王思明，他正低着头拳头紧握。班主任瞧不起他的父母，不，应该说是瞧不起那份职业。

    三年级的时候写作文，题目叫做《长大后你想当什么？》。

    王思明写的是长大后他想成为一名环卫工人，因为他的爸爸妈妈就是环卫工人，每天起早贪黑保持街道的干净，他在作文里用言辞赞美他的父母，他为他的父母感到骄傲。

    班主任点名批评了他，还让他单独站起来受到全班的注视。

    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上“职业”二字，她用手戳着王思明的作文本说：“让你们来读书，是让你们考大学，是让你们有出息的！不是让你去扫大街的！你们长大后的职业是老师科学家医生！懂吗？”

    “还有李伟明！你不要在那里给我嬉皮笑脸！你写的长大后当农民回家种地！要当农民你还来上什么学？”

    班主任的话让我知道人的社会，所有的职业因金钱和权力被分了“高低贵贱”，那些底层工作者的职业原来不允许出现在小孩子的作文里，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还是说一直都是这样？

    李伟明再一次被罚站了。

    我小学的时候只罚站过一次，是因为二年级的时候学了那首《炸学校》的歌被班主任撞了个正着。

    那首由《上学校》改编歌词的歌曲在那时候的全国校园疯狂传唱，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先改的那个歌词。

    李伟明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过，他站在后面居然闭上了眼睛，偶尔因为班主任的声音睁开眼睛，最后实在熬不住，就以站姿睡着了。

    睡着之后人就没有了定力，他直接向后摔了下去。

    旁边刚好是2把扫帚还有水桶和拖把，他这一倒在教室里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所有人都回过头去看他，而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李伟明！给我站到外面去！”

    李伟明揉了揉眼睛晃到了教室外面，班主任还把门关上了。

    这倒是满足了李伟明，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周围都是朗朗的读书声，李伟明脱下校服把揉成一团放在地上，脑袋枕在上面直接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睡着了。

    下课铃声响后，门外传来了很大声的笑声，班主任布置完作业之后打开门发现外面站着其他班的同学，那些同学在看到班主任之后都走开了，后来的同学赶紧打开教室后门往外看。

    “李伟明在外面睡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再一次惊叹于李伟明的行为，他总是做些让我难以想象的事情，五年级是要升学了，但对于他来说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班主任咬着牙齿，“李伟明”三个字像是从她快被咬碎的牙齿里出来的。

    李伟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睁开眼就看到头发快竖起来的班主任，他赶忙起身打了个哈欠。

    在这十分钟的课间休息里班主任大概把她能骂的话都骂掉了，李伟明若无其事地打着哈欠，而我的小学时代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