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烛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
她裹着冷硬的薄被,蜷在床上瑟瑟发抖,牙齿不停地打颤。
窗外的狂风裹挟着暴雪,发出凄厉的呼啸声,仿若地府里的鬼魂在哭嚎。
宋南烛被诡异的风声吓得心惊胆颤,不由得更加努力地缩成一团,睁大眼睛,盯着空无一物的房间,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奔逃,还有人在尖叫。
宋南烛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起初,那声音并不真切。
宋南烛以为是自己在幻听,这冷宫里,除了她,怎么会有其他人呢?
但渐渐地,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宋南烛也听得更真切。
忽然,一个嗓音尖细的太监大喊。
“大魏的兵马攻进来了!”
听到这句话,宋南烛胸中涌出一股热流,瞬间流向四肢百骸。
不是幻听,真的有人在外面!
她激动地爬到床边,顾不得穿鞋,夺路狂奔。
脑海中有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回响:快点,再快一点,他来接我了!
天大雪。
入目皆白,风雪呼啸,比风声更急促的是脚步声。
她狂奔到冷宫的大门,透过门口缝隙,看到有许多宫女和太监抱着首饰财物奔逃。
“放我出去!”她扯着嗓子大喊。
外面的人疲于奔命,没有人关注她这个在冷宫里关了三十年的废后。
宋南烛在门口喊了一会儿,见无人应答,便在庭院里找了木棍砸门,尝试破门自救。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铁器碰撞的铮铮声。
她心下一激,屏息静待。
不多时,阖闭已久的大门从外面缓缓打开。
一个身着红衣,面容沧桑,身姿挺拔的男人出现在宋南烛面前。
男人默默注视着她,嘴角嚅着辛酸的笑容,目光仿佛跨越千山万水而来,一开口,字句带着温柔。
“南烛,我来接你回家了!”
两行泪划过男人饱经风霜的脸颊。
嘴里呼出的白气升腾,模糊了宋南烛的视线。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
当初,晋国起兵攻打大魏,她的父皇为了求和,主动将已嫁为人妇的她送到晋国和亲,她在晋国一待,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来,她的父皇薨逝,她的皇兄成了新帝,而她的驸马成了首辅,皇兄和驸马励精图治,宵衣旰食,不要命地熬,终于将魏国从一个小国,发展壮大成所有国家都忌惮的庞然大物。
如今,皇兄和驸马发兵伐晋,晋国兵临城下!
她在晋国等了这么多年了,日日盼着离开囚牢,还以为再也逃不出晋国了。
直至今日,终于等来了那个承诺护她一生的人。
宋南烛放慢脚步,终于走到男人面前。
她张了张嘴,却有千言万语哽在喉中。
眼眶中有热泪涌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声闷哼。
低头一看。
双手沾满了鲜血,站在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口被一支利箭贯穿。
宋南烛呼吸一窒,撕心裂肺地大喊:“谢沉砚!”
男人虚弱地笑了笑,艰难地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庞。
然而,他的手掌伸到半空,就缓缓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