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云海岚本次去漠北，顾胜昔的看法和云娇娇差不太多，都以为随着钱家、卢家的垮台，云海岚终于敢去探望自己备受欺压的闺女。

    可是看着眼前这对目光闪烁，明显不怀好意的母女，顾胜昔明白，她和云娇娇都猜错了。

    虽然不知道云海岚此行目的何在，但是她带着顾涓涓跑到长河县来，绝对不是为了叙母女姐妹情的。

    顾胜昔来者不拒，当初在帝都他们的地盘她都可以打得这对夫妇满地找牙，现在来到自己的主场，就更不用害怕了。

    再说，人家是在县里登了记过来探亲的，户口簿上她们目前还真算是一家人，不招待一下也不好。

    于是顾胜昔一直空置着的小西屋就暂归云海岚母女居住。

    分过了粮食和大白菜，寒冷的北方又进入漫长的猫冬季节，因此上午互助社兑换的人比较多，顾胜昔就带着张红梅姐妹和两个社员在大队部忙活。

    等过了晌互助社那边没有什么事情，就只留下两三个人守着，其余人轮休。

    经过最初两天的循规蹈矩之后，云海岚开始以母亲的身份带着顾涓涓在下午顾胜昔离开之后频繁出入互助社。

    她们打着关心顾胜昔的幌子，事无巨细问询着关于顾胜昔的一切。

    知道真相的张红梅姐妹按照顾胜昔事先叮嘱过的，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说。

    而其他不太了解顾胜昔的人，知道的全都是放在明面上的，自然也就随便说。

    于是云海岚知道了窝棚里没有姓顾的，顾胜昔跟那边的关系也并不好，反倒是以前有个叫苏茉的女知青没事总往窝棚跑。

    云海岚眼前一亮，忙问：“那个苏知青，是不是跟我们家小幺关系特别好？”

    张红梅看着她的眼神一言难尽：“是特别不好，从小昔来的那一天这人就一直跟我们几个整幺蛾子。”

    几个知青和社员七嘴八舌补充着自己知道的苏茉跟顾胜昔之间的点滴恩怨，云海岚听得出，顾胜昔的确跟这人关系不好。

    全村能有外来人的地方就两个，一个是知青点，顾霆说的那个被毁容的人绝对不可能藏匿在知青点里，而窝棚她这两天也没少去那边晃悠，就是除了正常上工下工之外，里面几乎没有人出入。

    她完全接触不上。

    看样子顾霆是多虑了，顾胜昔根本没有接触过什么毁容的残疾人。

    其实顾霆这个毁容的残疾人，别说是云海岚这种人生地不熟的打听不出来，就算是本地人也没几个见过，顾霆是被担架直接抬进窝棚里去的，除了窝棚里面的人之外就没人见过顾霆长什么样。

    等到顾霆偶尔从窝棚里出来，顾胜昔早就用泉心水治好了他的脸和腿，毁容残疾根本不存在，自然也无从打听。

    晚上下工之后张冬梅借着送晚饭的工夫悄悄把云海岚打探的侧重点跟顾胜昔说了，何小雅认为云海岚是替假顾霆来探听消息的。

    顾胜昔冷哂一声，摇摇头：“不全是，因为那样的话她大可直接来长河县见我，而不必先去漠北再绕路带着顾涓涓跋涉而来。”

    顾胜昔唇边带着讥嘲的笑：“我和我的好继姐可没好到需要她大老远的来见我。她现在可应该漠北改造呢！”

    张红梅这才想起，年初她们说起各自的春节经历时，小昔曾经说过云家那些污糟事，他们想要害小昔不成却反把顾涓涓坑得和变态男全家一起下放。

    主要被卷进这件事的三个女同志，顾胜昔全身而退，云娇娇抢走表姐夫，只有顾涓涓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失了身丢了婚，最后还受连累一起流放漠北。

    换成张红梅，绝对和这些知情者能离多远离多远，然后夜深人静，独自舔舐伤口。

    在顾胜昔来之前，张红梅也的确是这样做的，明明是刘钢铁背信弃义，摇身一变成了县里罐头厂的工人之后立刻甩掉张红梅，因着之前张红梅对刘家付出太多，他们又想要好名声又不想娶张红梅这个身份已经不匹配的下乡青年，甚至找人把她推进河里，再找男同志来救。

    推她下河的正是张红梅那个时候关系不错的女知青。

    幸亏那天刘永贵跟他侄子恰好路过，叫来知青点不少人来帮忙，张红梅总算是没被预先找来的老流氓占了便宜，可总归在刘家大队坏了名声。

    刘钢铁顺理成章娶了城里毛巾厂的工人，推她下河的女知青很快被一纸推荐书送去读工农兵大学，面对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张红梅只能选择整日龟缩在知青点里，脾气也慢慢变得尖酸暴躁，并且不再愿意和任何人来往。

    还好，后来她认识了小昔，张红梅才又重新一点点变回自己原来的样子。

    其实张红梅的做法，符合时下女性逻辑思维，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

    顾涓涓也是做了同样选择。

    而现在她突然变得张扬，有勇气跟着云海岚蹦跶到自己面前，那是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

    顾胜昔在研究云海岚母女，云海岚 母女两个在小西屋也正在研究顾胜昔。

    两个人直到今天才弄明白为什么当初拉她们来刘家大队的车把式表情如此古怪的原因了。

    原来蔬菜大棚也是顾胜昔鼓捣出来的，互助社和蔬菜大棚，都是顾胜昔跟那个叫何小雅的村妞一起建立的，她们却不断抬高互助社，贬损蔬菜大棚，还一个劲强调跟顾胜昔是姐妹和母女的关系。

    幸亏那个老头是别的大队的，不然她们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面对。

    “妈，你现在该告诉我，究竟怎么实行这个计划了吧？我如今已经把顾胜昔每天的生活轨迹都摸得明明白白了，她说话的样子我也模仿得差不多少了。”顾涓涓说到个问题，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妈，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天意，原本贱丫头比我瘦还比我矮了不少，可没想到这段时间她身量拔高了，竟然比我还高出一厘米左右。”

    “高点不怕，死丫头穿的是平底鞋，到时候你换成高跟鞋就行啦。”

    “头发我可以铰，可是脸不管怎么弄，我跟她都一点也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