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硕和顾沁前脚随着镖局的人刚把酒运走，没过几日，顾昀这边也收拾好了包袱，打算出发前往雍州了。

    王氏顾老爹两人特意跑到聚云县来送行。

    “要我说，大郎媳妇和孩子就留在家里，雍州城路途遥远，万一路上遇到危险……”

    临行前，王氏看着备好的两驾马车皱了皱眉头，她还是不赞同这么多人一块儿跟着去。

    “娘，您别担心，路上能顾得过来！”

    顾昀笑了笑，他知道王氏是担心人多事多恐误了时辰，先前他同样觉得子衿应该留下来。

    毕竟孩子还小，加上虞姝，统共要带四个孩子，另外豆芽程禾程苗几人也要跟着去，暗中还有一个冷卫。

    一行十人，队伍简直壮大。

    可后来他又想着，这次去雍州虽是赶考，但时间上来说还算充裕，一路走走停停，带着子衿和孩子游山玩水一番也不错。

    何况有冷卫这个高手保护，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罢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王氏无奈摇摇头，不再多说。

    顾老爹却叭着他那没烟的铜杆，凑上前来：“大郎啊，好好考，可别给皇上亲赐的名头丢了脸面，咱们顾家，都指着你当了举人老爷争光呐！”

    要是搁在从前，家里不缺银子，顾老爹便随了大郎考得上考不上。

    但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大郎可是在皇上面前得过眼的，要是连区区一个举人都得不来，那不遭人笑话嘛！

    “放心吧，爹，我会尽力的。”顾昀点点头，话别几句后，带着郑子衿和两个襁褓中的孩子，登上了前面的马车。

    程禾坐在驾驶位，其余人则是上了后面由冷卫驱使的马车，一个多月的行程，纵使他武艺高，耐力强，也不可能都待在暗处光用腿走。

    马车内部空间还算宽敞，顾昀坐的这个车厢中，还放着两个竹编的小摇篮，抱累了时，还能把暖暖和安安放里面哄哄。

    后面的车厢里，除了豆芽身躯壮些以外，程苗虞姝和蓁蓁的身材都娇小，并不觉得拥挤。

    马车晃晃悠悠半日多，暖暖和安安在摇篮里睡得格外香甜，比在家时都安静许多。

    郑子衿掀起窗帘看向外面，发现日头都西斜了。

    “咱们今晚歇哪儿？”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早上出发晚了些，估计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下来，这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的，难不成第一晚就要宿在林子里？

    顾昀放下手中书卷，朝外面看了一眼，这条道与先前去临安郡的路重合，他又转头看向摇篮里熟睡的孩子，想了想回答道：“百里外好像有座农庄，我让程禾再赶快些，今晚就去那里借宿。”

    郑子衿点点头，百里外听上去是很远，但加紧赶赶应该能到地方，下回他们早些出发就是了。

    顾昀对外吩咐了一声，程禾赶着的马车立刻提起了速度。

    冷卫见此，也跟着扬起了手中的鞭绳。

    一行人在夕阳落山时抵达农庄，只是一下马车，顾蓁蓁和虞姝还没来得及揉揉坐得酸疼的小屁股，就被冷卫提溜着去训练了。

    两个小丫头表情苦哈哈，却也没办法。

    她们当初吵着闹着要跟爹娘一块儿出来，可是保证过绝不会懈怠的，现在才第一天，冷卫肯定不能让她们撂挑子。

    想练成功，先练发疯，不顾一切向前冲！

    顾昀找到农庄管事，给了些银子交涉过后，对方答应让其暂歇一晚，不过第二日一早他们便得离开。

    毕竟农庄不是管事自个儿的，做不了太大的主。

    这点顾昀并不介意，只是还需借下这儿的厨房，生个火做个饭食，管事因为得了银两，爽快答应。

    幸亏食材随车携带了一些，不然还得更麻烦人家……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从山头冒出来，一行人吃完简单的早饭便启程出发。

    顾蓁蓁和虞姝因为昨天训练太累，今早差点儿起不来，为此，郑子衿特意给她们的车厢内铺了层软垫，好让她们在车上能补个觉。

    “今天抓紧点儿赶路，争取晚上能住进沿途县镇的客栈。”顾昀揉了揉额角，对外面的程禾说道。

    说真的，这户农庄养的鸡犬太多！

    犬一直吠到后半夜，鸡从凌晨就开始打鸣儿，他昨晚都没怎么睡好觉。

    瞧见他眼底的浮青，郑子衿有些心疼，把他手里的书卷抽走，她低声说道：“还是别看了，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暖暖安安闹起来，你还得帮着哄呢！”

    顾昀点点头，靠着她躺下，开始闭目养神。

    沉睡后，郑子衿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又看向摇篮里睡得安稳的两个孩子，勾唇笑起来。

    ……

    行几日越过临安郡后，路口便分了岔。

    雍州的方向不再继续往东走，而是折了条道，往南去。

    他们一直在官道上行驶，雍州城地界比临安郡更加繁华，因此这条道上车马多了许多。

    其中不少人跟顾昀一样，是提前出发赶考的考生，只是他们的行驶用具有所不同。

    家中贫困孤身一人步行而去的，一般都祈求能遇上好心人家的车马，好让他们顺载一程。

    更多的则是三五一伙的同乡，好几个人挤在一辆马车上，手脚都施展不开。

    当然也有自家驾驶马车出来的，不过并不像顾昀这般举家出动，而是只携了书童一人。

    “光是看路上这些行人，就知道乡试的竞争有多激烈，怕是都快比上前世高考了。”郑子衿透过窗外看去，感慨道。

    顾昀轻嗯了一声，不过为了不把更多的紧张气氛带给她，倒是没说科举考试实际比高考还要难。

    别看古时候为官者众多，那都是一层一层剔上去的。

    现代高考名校众多，分数线有高有低，虽然总体的本科率不高，但大部分人都不会死磕在这上面，最后都能找到自己的出路。

    而古代的科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得中，便是富贵！至于落榜者……那些掏空家底的或许意志从此消沉下去，有的不甘于此的就会继续考，直到须发花白都不肯放弃，一生都要搭在这上面。

    顾昀算是幸运的，学习能力强，又遇到陆清风这个好师父。

    虽然他不知道，师父那里为什么总有许多别人怎么寻都寻不来的优秀文章和词解札记，但陆清风确实把能教的都教给了他。

    还有学院的季礼季先生，也很负责。

    总的来说，顾昀能成长得这么快，少不了他们的指点与教导。

    “这次乡试，你有把握吗？”郑子衿忽然问道。

    顾昀一愣，从窗外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笑道：“子衿是担心我在乡试中不能得中吗？”

    郑子衿笑着摇摇头：“我是想说，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只要我们一家能安稳度日便好。”

    她不在乎顾昀以后能不能做官，她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顾昀眸光微闪，嘴角笑意不止：“好。”

    不过圣文帝已经知晓了他，纵使他现在不想给自己压力，那人也不定会放任他逍遥自在。

    所以，他要尽可能用自己的优势，在圣文帝面前尽快站稳脚跟，以便给他的爱人和孩子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