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大路,绕过拒马,许归期把流月针当作拐杖,晃晃悠悠又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见到了一队巡逻的千岩军。
看见许归期一身深绿色的冒险家协会制服都被血污弄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有两个年轻的千岩军明显慌了神色,不知道该先盘问许归期是什么情况还是该救他免得他死掉。
许归期连忙把枪尖朝后,连声解释大致的事情经过。
一个小队长模样的千岩军惊疑地上下打量着许归期,决定派两个人先送许归期回他们的哨口休息,自己则带队去现场看看。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我身上大部分不是我的血,都是别人的。”
许归期看见送他回去的千岩军一脸担忧,生怕自己死在半路的神情,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千岩军担忧的神情很快消散,随即又挂上了怀疑和警惕的神色。
“这人身上那么多血都是别人的?那他是不是个危险角色?”
千岩军就快把他心里想着的话写在脸上了。
许归期:〒▽〒
“合着我就不该多那么一句嘴......”
许归期在心里暗骂自己多事。
到了哨口,尽管许归期一直说不用不用,但他还是被人抬在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上。
一位军医很快赶过来,放低许归期的右腿。
“虽然包扎好了,但这又出血了,我给你重新上药。”
许归期点点头,刚刚又走了不短的路,出血也正常。
军医一边拆纱布一边问许归期,“你这伤口是自己包扎的?”
“嗯。”
“挺专业的啊。”
军医也许是看许归期年纪小,想说点什么让他放松一下,太紧张了不好。
“在我看来啊,有些入伍二十年的老兵,包扎的手艺都没你好......”
“熟能生巧罢了......”
许归期随口一说,但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这好像不是什么应该谦虚的地方......
军医的动作明显一顿,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许归期,随后感觉他拆纱布的动作都轻柔了许多。
呃......许归期感觉他又说错了什么话......
“小腿是被钝刀砍的,大腿的伤是穿透伤......”
军医仔细检查伤口,感叹一声。
“年轻人身体素质就是好啊,伤成这还能这样还能走路,伤口竟然没崩开?
这......还有老伤的痕迹,还不止一处......
啧啧,小子怪能忍的,这都不觉得疼吗?”
许归期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他这条右腿,算的上是多灾多难。从小受的大大小小的伤,一半都是用他的右腿挨的。
他的身体素质比起一般人确实强悍,伤口恢复的也很快。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神之眼的持有者了了?一般人哪能有这身体素质。”
“拥有神之眼的人?我不是。
要是遇到一个有神之眼的人,他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呢。”
许归期笑着接过话,语气像是调笑,半真半假。
那军医也是笑笑,把这当成了玩笑话。
“唉,还有一件事。你之前用的药是哪家的?”
“不卜庐拿的,镇痛膏,止血药还有金疮药。”
军医拿药的动作一怔,又把药瓶放了回去。
得,人家用的药比自己的好。
“用你带着的药吧......”军医叹了一口气。
许归期把包里的药翻出来。
“医生,我肩上还有一处锐器的伤。
前胸被踹了一脚,帮我看看肋骨断没断?我感觉好像没断......还是麻烦您看一下吧。”
军医:(⊙?⊙)
用药、包扎完毕后,军医告诫许归期不要乱动,好好休息,随后快步离去。
许归期这才放松下来,仔细观察周边的情况。
他躺在一个凉亭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天色渐晚,约莫不到两个小时就要天黑了。
行军床明显是刚刚才支起来的,八成是给他支的。
周围有两个千岩军,不知道是为了防止他乱跑,还是怀疑他所以才来盯着他的,这就不知道了。
许归期也能理解,自己血赤呼啦地跑到人千岩军的面前,还说“大败而归”什么什么的,他们不警惕一点才不正常呢。
这时,刚刚那个千岩军小队长跑进来,跟一个看起来官高一点的中年人对话,他应该是这个哨口的驻守中队长了。
两人聊了几句,小队长又跑了出去,中队长朝许归期这边看。
许归期没掩饰自己正看着他们的目光,见中队长看过来,许归期和善地笑了一下。
中队长一乐,这小伙子根本就不像刚经历了一场恶斗的样子啊。
他走到许归期面前,客套了几句。
“需要我跟你讲讲现在的情况吗?”
中队长瞥了一眼许归期的右腿,接着说。
“当然,你现在想休息一下,也行,明天咱们再聊......”
许归期摇摇头,“您现在说吧,麻烦您了。”
“那行。”
中队长搬来一个板凳,坐在许归期床前。
“留在现场的盗宝团,还有九个。能喘气儿的,还剩四个。
有两个重伤昏迷,医生也不敢保证他们能醒过来。剩下两个就身上破了个口子,但被吓破了胆,躺在地上装死,你离开后也不敢逃跑。”
许归期看着面前的中队长轻笑了一声,好像被这两人的行为逗乐了。
“那两个装死的,没啥大毛病。
他们交代当你走后,还有两个他们的同伙从地上站起来,没管其他人,结伴跑了,但他们不敢跟上去......”
许归期听到这儿,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血色的事实好像被这不像的冷笑话的冷笑话冲淡。
“我倒是记不太清有几个人躺在地上了......”
许归期歪着脑袋想了想。
“当时没注意......
不过我记得他们的老大应该是个个子高的中年男人,带着护腕,在盗宝团里应该被叫做‘拳术家’......”
许归期把自己知道的信息挑挑拣拣,告诉中队长,中队长也把事情的经过了解的七七八八。
“行,我大致了解了。”中队长点点头。
“这事儿其实挺大的,毕竟出了人命,但你也不用担心,你也没做错什么,你才是受害者的那一方。
总务司那边,估计你得去几趟了,录口供很麻烦。
不过介于你的情况,还是先去不卜庐养伤,过几天再去也不迟,总务司的人也不是不讲道理。
晚些时候,让璃月港来人拉你去不卜庐,这离不卜庐也不远了。
不是我们不留你,你在哨口这儿过夜说不过去,万一着凉发烧了或是感染了就糟了......”
中队长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的话,许归期的头都发涨了。
“唉......”中队长站起来,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我们也有巡查不力的责任,但好歹你人没大事儿......”
中队长拍了拍行军床的床头,老旧的床“吱嘎吱嘎”的响起来,吓得他不敢再拍了。
“唉,我这啰嗦的毛病又犯了......
你小子好好休息,不用紧张了啊,事儿都过去了......
咝——呃,但好像你比我还放松,得,我又多嘴了......”
中队长哂笑一下,摆摆手离开了,还有一堆事儿够他忙的。
许归期尴尬地挠挠头,搞不清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