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很重要,但在现在,没有以前那么重要。”
钟离把这句话在心里琢磨了很久,想到了很多东西。
但他想的越多,越感觉什么都不对劲,脑袋里的东西越乱。
思绪如乱麻,需快刀斩断......
“此话何解?”
钟离微微摇头,还是想听听许归期的想法。
许归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向了绯云坡,那里灯火通明,宛若不夜。
“先生知道的,璃月历经三千六百余年,才终有此等规模,那么,是谁建造出来此城的呢?”
许归期直视着钟离,他的眸子在黑暗里闪烁,宛若星辰。
“是岩王爷带领众仙和璃月人民,一日一月,一砖一瓦的建起来的。
我知道我在班门弄斧,先生都知道这些......”
“既然我们都心知肚明,为何还要与我说这些。”
“因为先生故意看不见!”
许归期摇头叹息,手使劲在扶手上拍了两拍。
“岩王爷自璃月港建成之时,便劳心劳力,夙兴夜寐,可以说没有岩王爷就没有今天的璃月!
可是呢,人力有尽时,神力也不免如此,就算是以坚固为名的岩石,也会有被风沙磨损殆尽的一天。
更何况是有生命,有自我意识的生灵......
千年的时光啊,那要是再来一个千年呢,神明又能撑得过几个千年呢?”
“这么说,咱们的岩王帝君,过得很辛苦吗......”
钟离的话不像是在问许归期,倒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许归期也没有打算回答他,他依旧保持着那个与钟离不远不近的距离,这让他保持住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璃月刚刚建立之时,人无自保之力,确需帝君庇佑。
而现在,璃月远胜之前十倍,应当让人们学着如何自保。
这不是说璃月不再需要岩王爷的庇佑了,这是一个孩子必须学着自己成长,这是长大的必经之路!
这是每个人,每座城的必经之路。
从前,都是这样,以后可能会不同......”
许归期的心境明显乱了些许,他的肢体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些。
他又在原地来回踱了两步,好像是在努力组织想说的话。
“我不知道岩王爷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那位稻妻的雷神,选择以”永恒“保护自身,而蒙德的风神,也早已放权与民众和骑士......”
接着是沉默,许归期没有说下去,接下来的话太过露骨,但钟离明白他的意思。
放权于人,是为了人,也是为了神,这是双赢。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第二条路给璃月选,或者说给岩之魔神,摩拉克斯来选。
“我昨天......”
钟离有些犹豫,但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昨天清晨,我在港口,无意之中听见一位商人对他属下说的话,他说:
‘你很好的完成了你的职责。现在,去休息吧......’
他的语气,似是夸赞......”
“那就是夸赞!”
许归期大声回答钟离的话。
“完成了契约,当然是一件值得夸赞的事情。
钟离先生是完成的契约太多了吧?所以视完成契约是一件应当做,必须做的事情。
但能完完整整地完成一个契约,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钟离那宛若一汪深潭的心境,此时竟泛起一丝涟漪。
涟漪比起深潭,渺小到几乎可以忽视,但它毕竟是搅动了这潭死水,让这潭水有了生气。
“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啊......”
钟离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在心里跟自己说。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的玄黄之色涌动,但只是一瞬。
他朝许归期笑了一下,笑容中好像带着几分下定决心的解脱和放松。
“这届七星很靠谱的,我翻阅七星传记,发现这届七星比往年任何一届都要好。”
许归期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但钟离能理解他的意思。
“我知道。”
许归期又指着绯云坡的方向,那个方向还有新月轩,往生堂还有飞云商会好多建筑。
“我很喜欢这个地方,我以后会在这里认真的生活下去的。”
“我知道。”
许归期看见钟离似乎是在敷衍他,眉间多了几分焦急的神色。他摸出腰间的留影机,先是拍下来此时绯云坡的景象,然后又指着手里的留影机,对着钟离说:
“我把我所喜欢的东西,热爱的东西,都记录在这里面了,我会......”
“我知道。”
钟离的手按在了许归期的肩膀上,让他一瞬间就从那种有些亢奋的状态里恢复过来了。
许归期反应过来后,脑袋止不住地低了下来,有些蔫蔫的。
“对不起,先生,我太激动了......”
钟离微微摇头,“你做的很好,现在,你也该休息了。”
许归期看着面前,高他一头的钟离,轻声问道:
“那钟离先生呢,你也要回往生堂休息吗?”
“对,回往生堂休息。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啊......”
“那我还用回答第二个问题吗?”
“不用了,你已经回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