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变得有些呆呆傻傻的许归期,空脑筋一转,想到了一个把他支走的好理由。
“你是在挑衅我么?”
空的眼眸微微眯起,表现出几分不耐。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说你什么都做不到。
随便,你做不到的事,我不清楚有哪些,也不关心,但我很清楚认识到你要把我怄死了。”
“那个,我不是诚心的......”
“当然当然,我清楚。”
空看上去在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在我面前揭开我的谋划,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在我面前得到我所鄙夷的神明的力量。
嗯,你想说这些都在你的意料之外,让我目睹这场难堪的戏剧都不是你所计划的,是不是?”
“呃......这大部分确实是我计划的。”
“我......”
空幽幽叹了口气,“我必须承认,你的坦诚真的让我感到意外。
我开始怀疑,你待在荧的身边,会不会影响到她?”
“影响?放心,不会有深渊对你的影响那么大的。”
“请你闭嘴!”
空又做了个深呼吸,“我在很努力地控制住,把你从这里扔下去的冲动!”
“你大可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我不会介意的。”
许归期的语气不似作假,这让空又一次用疑惑地目光打量着他。
他将外袍掀起来,把新得的这颗玻璃球系在腰间,紧挨着另一颗。
“我今天冒犯你的地方太多了,我很抱歉。
所以,作为交换,怎样处置我,随你开心。”
空微微摇了摇头,面对眼前这人,没来由的生出几分无力感。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怎么好受。
“我头一回见到你这样的......人。
我承认,你的说法大部分是正确的。唯独一点,我敢肯定你说的一定是错误的。
那就是绝对与大多数人的生活轨迹不相吻合,你这种人类能平安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呃,多谢鼓励?”
许归期琢磨着空的这句话,缓缓开口,这话听起来也不像贬低。
“到此为止吧,如果你真的想弥补些什么,就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空朝他一挥手,许归期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一股大力拖拽着他,将他丢出高台。
“这么草率的吗,好歹提前跟我说一......”
直到许归期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远方,空紧绷着的身子才微微放松下来。
他站在原地不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也像是在等什么人。
渊上早就和那几个法师躲得远远的了,看见那个打不得骂不过的煞星被王子殿下丢出去了,他们这才犹犹豫豫地靠近。
渊上观察了下自己殿下的表情,看上去还算镇定,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一定要重新恢复自己在殿下心中的形象。
但紧接着,他动作一滞,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许归期认识被丢出去了,但他的影子,为什么还留在地上?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色渐晚,他竟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地上的异样。
“殿下小心!”
渊上大喝一声,刚想冲过去,挡在空的面前,却被他不耐烦地推开。
就算是傻子也应该长记性了,渊上本能的感觉到,这又是一件不该他参与的事。
他老老实实地回到那几个深渊法师之间,重新蹲回之前的角落,继续看戏。
“认命吧......”
渊上漠然地望着空的那边,无视几个法师想笑又不敢的眼神。
“哪有光明的未来啊......”
许归期留下的那团黑黢黢的影子,此时蛹动起来。逐渐变得立体,也逐渐出现了更多的细节,像是一个青年人从黑布袋里钻出来一样。
“我想过很多种重逢的方式,菲尼克斯。但从未想到过竟然会是这种。
不太体面,对吧?”
空换上了一副笑脸,看上去有些开心。
渊上和那几个深渊法师都惊奇地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纵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种展开还是太过不可思议了些。
王子殿下从来没露出过这种表情。他就像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儿时故友一样,表现出最纯粹的、最原始的善意。
至少在他们追随殿下的这几百年里,他们从未见过他拥有过此等笑容。
菲尼克斯的双手浮现出一股灰暗之力,很明显那不是尘世间七元素之力的一种,貌似也不属于深渊,反而和地脉有几分相似的韵味。
那股力量很快就从他掌间飞出,灰暗的颜色让其在这种光线条件下很难被察觉到,看方向是朝着许归期那边去了。
“你也到此为止吧,别假惺惺的,这儿没外人。
噢,对了,我该叫你什么?王子殿下?呵呵......”
菲尼克斯表现出的讥讽明显刺痛了空,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平和温柔。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我建议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叙叙旧。”
“我倒是对怎么搞死你们整个深渊教团更感兴趣,咱们不叙旧,讨论讨论这个,怎么样,嗯?
‘如果你真的想弥补什么’,这句话也同样献给你,我的朋友,怎么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呢?”
被空称为“菲尼克斯”的那个青年男子,说话的语气比起许归期来说,他显得更加癫狂。
渊上已经麻了,他也不去想着给自家殿下出头了。他算是看明白了,王子殿下今天就是来当受气包的,怎么着他都不会反抗。
“深渊不是你的敌人。”
空的态度几乎可以用低声下气来形容了。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永远也不会是。”
“深渊是不是我的敌人我不清楚,我也不关心,但我很清楚你是我的敌人呢。”
菲尼克斯“嘿嘿”的笑出了声,依旧用空说过的话,毫不客气地返还给了他。
“当年,还记得你为了让我不与你为敌,都做了些什么吗?
布耶尔死在哪儿了?你还记得吗?
你当年就应该做的更狠绝一些,让我也死在那里,死在我来的地方,倒也算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