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忽然就喧闹了起来,原本宁静的夜晚被打破。大将军府内到处是手持火把抓刺客的护卫。
忽然房顶上倒垂下来一个人。
没错,就是倒着头垂下来的,他甚至还双手交叠抱着胸,一身黑衣,蒙着面,只露出来一双冷冰冰的眼眸。
“殿下,有人来了。”他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清莺这才知道原来在她和魏槐序“幽会”的时候,一直有一个人在附近望风。
“你快走!”清莺催促他离开。
魏槐序来不及再说什么,转身便跑开了。
“姑娘,您歇下了吗?”屋外传来丫鬟的询问声。
清莺根本来不及将窗闩落下,便抱着没吃完的梅子酪爬上了床榻。
她刚钻进被窝,一个人便掀开帱帘探进来。
魏槐序蹲在床边小声道:“跑不掉了,周围都是人。”
耳听外面的人已经推开了门,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伸手一把将魏槐序拉上了床榻,用被子将他给蒙了起来。
“姑娘,姑娘?”丫鬟的声音渐渐逼近。
清莺揉了揉眼睛,抓乱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像刚睡醒的模样,然后掀开一角帱帘,探出个脑袋,慵懒地询问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丫鬟手里提着灯笼,看她这副模样,便福了福身,回道:“府里进了刺客,老夫人派奴婢过来确认您的安危。”
她摆了摆手,道:“你回去禀告祖母,我没事。”
“是,奴婢告退。”
丫鬟又提着灯笼退了出去。
清莺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随即趁机下床去把窗给合上,并落了闩,这才重新爬上床榻。
魏槐序正准备起身,又被去而复返的清莺给摁回了被子下。
“我哥哥一会儿估计就到了,你躲好别出声,更别弄出什么动静来。”她一边小声的警告着,一边解开衣裳的系带。
原本被闷在被子下就已经面红耳赤的魏槐序见到她这举动,脸更红了,别开视线不敢看她,“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结结巴巴的。
清莺将褪下的外袍挂到床柱边,又继续解开衣襟的盘扣,说道:“骗人总要装得像一点,我在自己的寝屋里哪里有和衣而眠的?”
她将身上的衣裳褪到只剩下亵衣和一件外衫,这才缩到被子下。
她到底还是要点矜持,不敢真的只单穿亵衣。
她的被子不大,虽然平日里一个人盖着绰绰有余,但如今塞进来一个大男人就显得拥挤许多,二人几乎完全贴在了一起。
魏槐序初次与一个女子靠得这么近,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清甜的文心兰香味充斥着他的鼻腔,其中还掺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的香气。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心里有一种翻涌的悸动,想要沉沦其中,又倍感煎熬。
清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隔着层层衣料她也能感受到男子身上灼热的温度,独属于少年的清冽气息将她环绕,烫得她脸颊都爬上了热。
“阿序,你靠我太近了。”她声若蚊蝇道。
魏槐序如惊弓之鸟,连忙往后缩了缩。
清莺感觉到他已经露在了外面,又将被子往他身上扯了扯,却连带着自己也不得不往他身边靠拢。这一番显然是无用功,只将他们二人都逼到了床里侧。
“罢了,我向外挪一挪,你也靠过来吧。”
“嗯。”他应答着,声音闷闷的带着气音。
清莺往外挪了挪,伸手将被子扯过来,魏槐序便跟着被子向她靠过去,结果用力过猛,他的胸膛一下子撞在了她的后背上,肌肤相亲。
几乎是同时,他们都屏住了呼吸。
“抱、抱歉。”
魏槐序的呼吸粗重了几分,他觉得自己突然渴得难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用胳膊撑着身子向里侧挪了点儿。
就在二人都因此焦灼之际,一阵叩门声令他们瞬间警惕起来。
方才的暧昧旖旎转瞬消散,一切回归清明。
门外传来柳乘风的声音:“姝姝,你在里面吗?”
清莺立即回应:“我已经歇下了,大哥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我们府中进了刺客,我来确认一下你是否安然无恙。”
“一切安好,哥哥放心。”
她话音刚落,柳乘风便推门而入。
她吓得脊背僵直,忘了呼吸,“大哥……哥哥,你怎么闯我闺阁呢……”
“方才有下人说,刺客是往你这边跑了,我需要亲眼确认你的安危。”
清莺稳了稳心神,手肘撑着身子坐起来,掀开帱帘探出半个身子,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柳乘风,道:“哥哥确认了,我早已歇下,除了祖母派来的丫鬟,在此之前我并未见过其他人。”
柳乘风如鹰一般的眸子环视了一圈,确认无误之后才锁定在她脸上,突然一愣:“姝姝,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清莺明显能感觉得到脸颊在发烫,无可辩驳只能扯谎,“方才做了个噩梦,吓得红了脸。”
“是吗?”
她眨了眨眼,装作无辜:“哥哥是不信姝姝吗?”
“不、不是。”柳乘风连忙移开了目光,垂眼看向地面,道:“没事就好,我留几个护卫在屋外,你若有事尽管吩咐他们。”
“好,哥哥快去抓刺客吧,若有何事我一定会呼救的。”
“行,你早些歇息,一切有我。”
柳乘风嘱咐完便走了。
随着关门声传来,清莺提着的心才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可是一想到周围都是护卫,顿时苦恼不已。
“府中进了刺客,今夜他们一定会加强守卫的,你该怎么逃出去?”
魏槐序平躺下来,盯着上方的帱顶,无奈地道:“唯一的办法,便是等守卫松懈再走了。”
“可是,万一他们一直都不松懈呢。”
“一直等到天亮,或者等到他们中途换岗。”
清莺惊坐而起,难以置信道:“你要一整夜与我同榻而眠?”
“皎皎不愿意吗?”他弯眸笑得玩味。
“这可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事关我的清白,你纵然是太子也不可如此……轻浮!”
“好了,逗你玩呢。”魏槐序坐起身,说道:“我不是还有个手下在外头么,他过一会儿就会来接应我了。”
清莺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看着他坐在床上似乎没有要挪动的迹象,她不禁蹙眉:“你现在还要与我盖同一条被子?”
他捂住盖在身上的薄被,面色有些怪异,“我……过一会儿……”
清莺不解:“为何要过一会儿?现在又不会有人进来,你轻功那么好,可以躲到房梁上去,除了我哥哥,其他人是察觉不到的。”
“不、不妥……”
“有何不妥?”
他憋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清莺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哪里知道他此刻的窘境,解释不清,又难以启齿。
索性他干脆不加解释,又躺了下来。
清莺惊住了,“原来你竟是这般的无赖!我可真是开了眼了!”
魏槐序懊恼地睨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是想把外面的人都引进来,然后抓奸在床吗?”
“抓奸在床”这个污秽的词令她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可到底尚存理智,没有真的大叫出声。
她只能憋屈地坐在床边,怒目注视着霸占了她床榻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