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朱门巷口,乍暖还寒,晓雾将歇,一轮明艳金光倾洒而下,直射那户新府邸的艳明门楣上。
随着晨阳的一抹金光,一声声的炮竹声,噼里啪啦,响彻整条朱门巷口。
新府邸门口围满了人群,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个个仰着头,或踮起脚尖,或骑着马背,都巴巴地望着这新府邸的大门。
只见那门匾之上,金漆黑底的匾额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丞相府”。
众人皆知,这是圣上对韩绪丞相的恩宠,亦是国师对韩绪府的青睐,韩绪家在朝堂的地位要水涨船高了。
吉时已到,丞相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两列小厮垂手而立,管家站在门口,高声喊道:“国师到!”
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传来,众人精神一振,伸长了脖子张望。
紫金华贵的国师府马车,缓缓驶入,叮铃声响
只见一身锦衣的左相和华贵锦衣的韩绪夫人,着当家主母的穿戴头饰,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轻轻搭在了李嬷嬷的手上。
二人整齐划一,步履轻缓,步下台阶。
紧随其后的,还有韩绪大小姐,韩绪青颖,面若桃花,眉如远黛,肌肤如雪,气质高雅,美得让人窒息。
一身浅青嫩白襦裙,外披着一大雪白的披风秋衣,她轻轻地迈着步伐,缓步而下。
在场的众人再次为之惊叹,虽知韩绪左相的嫡长女,韩绪青颖,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可今日一见,还是会让众人为之惊叹,并被她这一身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韵给折服。
韩绪千叶携夫人并在前,韩绪青颖站在身后,朝前微微叩首行礼
“臣携韩绪家眷,恭迎国师驾下!”
车帘掀开,一只白玉般的手探出,一个身着月色华服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面若琼脂,眉目如画,气质高雅如仙,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
众人皆惊叹于国师的绝世容颜,一时间竟鸦雀无声。
国师步下马车,向着丞相府内走去。
他步伐轻盈,似步步生莲,所过之处,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威压,逼得众人纷纷后退。
韩绪千叶笑脸相应上前,拱手,掷地有声地再次重声道,“老臣,恭请国师。”
沧溟抬眸,颔首沉应,慰问道,“左相此次受陷,前往青城上任,清正廉明,造福当地百姓。仍忠君报国,为官清正,不被名利所牵绊,甚为难得。”
“今归来,一切如旧,府邸换新。”
“左相,可觉得如何?”
韩绪千叶激动地连连点头应着,拉着洛氏的手,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感激。
他们的双手紧紧相握,仿佛要将这份深厚的恩情永远地定格在这一刻。
“国师,真是我们韩绪府的救命恩人!”韩绪千叶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和感激。
他转身对身后的韩绪青颖说道:“青颖,快,过来拜见国师。”
韩绪青颖闻言,齐步上前,立刻低下了头,向沧溟深深福了福礼。
她的眼中同样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声音略带哽咽:“谢国师救我韩绪府,还我父亲正名。”
“青颖,在这儿,谢过国师多次出手相助。”
听到此话,韩绪夫妇二人看着国师,心中也充满了感慨。
沧溟微笑着摆摆手,随即上前,将人扶起,柔声道:“青颖,不必鞠礼。”
继而,款款柔声道。
“左相乃国之栋梁,不幸,深受构陷,仍忠君报国,将青城打理的富裕繁荣,百姓安居乐业,这一赤胆忠心的纯臣,天下世人皆看在眼里,南凉怎能寒了这天下人之心。”
“如今,左相官复原职,赐新府,自是再理应不过。”
“青颖,便莫要这般再言恩的行大礼了。”
听到沧溟这番说辞,韩绪青颖低眸垂着,略带羞涩地应着
只因她手腕上的那双指节分明,修长苍劲,泛着皙白的光泽,苍劲且有力地攥握着,动弹不得。
扯,又不能扯,这么多人在看着,只能轻微地动一动手指
这才让沧溟注意到他这般攥紧握着她的手腕,缓缓松开攥紧的手
韩绪青颖一下就把手收回去,脸颊微泛桃红,撇向别处。
一旁的韩绪夫妇二人也注意到了,统一行径地瞥向别处,随即收住,镇定。
韩绪千叶抬起头,眼中满是敬意:“国师心系百姓,宽宏大量,着实令我等敬佩。”
“我们韩绪府今日得国师相助,实属三生有幸。日后若有需要,韩绪一族必定全力以赴,以报国师的大恩大德。”
沧溟微笑着点头,表示接受谢意。
韩绪千叶和洛氏再次向国师鞠躬致谢,然后携手共迎国师进府,“国师,请!”
韩绪青颖屏退其后,让出进府的道。
沧溟微沉一吟,朝韩绪夫妇二人颔首点头,示意允可。
随即,微掠扫过正恭迎的韩绪千叶夫妇二人,直朝夫妇二人身后的韩绪青颖看去。
一下子,便对上她那双微若桃花,眸亮星辰的眼
沧溟微寒生冷的眼眸,瞬间溢满的暖光,仿佛万年的参天古树开花。
旋即,他微沉一笑,抬步往府内去,韩绪夫妇二人则紧随其后,小心地迎着。
进入府内,国师与韩绪左相,两人相互寒暄一番后,便一同进入正厅。
厅内早已布置妥当,宴席丰盛,歌舞升平。
韩绪氏族众人纷纷向国师敬酒,表达对他的敬意。
国师微笑着回应,终保持着那份高贵与淡漠,扫过韩绪氏族众人,直向坐于右下方的韩绪青颖看去。
韩绪老夫人立马瞄向身旁的青颖,低垂着眸,仔仔细细地剥着瓜果皮,盛放在果盘里后,便推到老夫人跟前。
韩绪青颖感受到了国师的目光,微微抬头,眼神交汇的瞬间,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她迅速低头,继续专注地剥着果皮。
老夫人见罢,眉眼笑开了。
随即端着酒杯,朝在座的韩绪氏族众人喊道,“今日乃我韩绪府的归宁之宴,亦是我韩绪府答谢国师之日。”
“今日便借这千载难逢的吉日,便向众亲氏族宣布一件喜事。”
说罢,老夫人偏头看向一旁的洛氏,笑着欣慰说道,“此次归京,洛氏怀有麟儿,乃是我韩绪祖上列祖列宗的护佑之福。”
“即日,洛氏便抬升为我儿千叶正妻,掌韩绪管家之权。”
此话一毕,宴席内韩绪氏族宗亲一片哗然,纷纷看向洛氏,这位异域公主,先前韩绪千叶的平妻,韩绪府的二夫人。
老夫人缓缓看向国师,微微福身行礼,请示道,“老身在这儿,斗胆向国师讨个吉利。”
略微颤颤地站着,这时青颖赶紧起身,将老夫人扶稳住
老夫人继续请示,“不知国师,可允?”
沧溟沉了沉眸,看着老夫人,颔首点头,示意允可。
老夫人瞬间欣喜,对着国师又是一鞠躬后,才缓缓开口
“此次我韩绪府刚遭大难,现才百废待兴。此时,我儿媳洛氏又孕有一子,恰是我韩绪府的头胎麟子,此等双喜之事。”
“老身,想向国师讨个麟儿的名,以佑我韩绪府。”
“不知国师,可允?”
沧溟沉了沉吟,思虑道,“韩绪府大遭危难逢重生,确为不易。”
“今日既为吉日,乃是韩绪府百废待兴之日,又为韩绪氏族复望之兴。”
“那便从中取‘复’字,再添一‘承’字,即‘复承’二字,以示复望氏族之任,承韩绪府纯臣之肩。”
“老夫人,意下如何?”
众人瞬间乐了,激动地不敢直言,只是两眼发光地看着国师
老夫人显然已被惊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愣着,韩绪青颖一旁示意老夫人回话。
韩绪千叶和洛氏急切地等着老夫人回话,韩绪青颖又轻轻摇晃了下老夫人的衣袖。
老夫人这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恭敬虔诚地鞠礼道谢,“多谢国师赐名。”
沧溟颔首一应,接受道谢,“老夫人无须多礼。”
老夫人连连点头,无以言表的感激,修整了一番情绪。
随后,老夫人又把韩绪青颖拉到跟前
韩绪青颖显然愣住了,众人也是。
老夫人沉了沉吟半晌,两眼略微垂眸,对着氏族众人开口道,“青颖丫头,乃我韩绪府的嫡长女,诸位也知晓。”
顿了顿,低沉片刻
“此前,青颖丫头遭受重重磨难,险些差点丢了命....”
越说着,老夫人便开始欲语泪先流来,身后的韩嬷嬷赶紧帮老夫人擦拭。
众人也纷纷低垂起来,喜悦之色瞬间褪色殆尽。
老夫人擦拭过后,定了定神,继续道,“此次,我韩绪府乃至韩绪氏族,皆纷纷四处逃散,唯有我这孙女,青颖丫头.....”
“不顾艰难险阻,仍坚持带我这老婆子。”
“我这孙女....历经重重磨难,终于让她父亲沉冤得雪。”
说罢,老夫人激动地气喘起来,又抚了抚,“今日,老婆子我,便在这儿,向国师讨个赏。”
“还望国师,念我这孙女的一片孝心份上,赐我这孙女一夫家。”
说罢,老夫人便朝着国师跪拜,行大礼,请求。
众人见罢,纷纷掩泪洗面,这韩绪大小姐,明明是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名冠京城的第一美人,如今落得个皇室弃妇的名声来。
唉,当真是.....
沧溟沉了沉眸,眼眸低垂,略微寒冷,却又不得镇定。
稍纵即逝,沧溟抬眸看向老夫人身后的韩绪青颖,平声道,“青颖,与我有宿命之缘。”
“老夫人所求,定会有所成。”
老夫人一听到这话,连忙磕头叩谢,“多谢—国师。”
韩绪青颖也被这话愣住了,脸颊渐渐泛红,几分羞涩慢慢浮散,随即低垂起来,自顾走到老夫人跟前
刚要扶老夫人起来,韩嬷嬷便先一步把老夫人扶起来
老夫人一把拉住韩绪青颖,推着人就往前,笑着说道,“青颖,快谢国师赏赐。”
韩绪青颖六神无主地朝前叩谢,低着头,脸上的红热却是半点没有消下去。
低眼瞧着的韩绪青颖,沧溟眼眉微起,轻轻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国师起身告辞。
韩绪一家送至门口,国师临走前,看向韩绪青颖,轻声说道:“明日是好吉日,宜占卜姻缘,青颖可到府上来瞧瞧。”
说完,便乘车离去。
韩绪青颖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泛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