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篝火旁,年轻男女已经越来越多,也有不少汉人参与其中。篝火的另一边有一个镶满花球的山柱,从下至上花球颜色不同,数量也不同,底下的最多,但最顶上的只有一个,那是最与众不同的花球。
见鱼月来到了篝火处,那个邀请鱼月的苗族小伙子开心地走了过来,身后是一群好朋友一边嬉笑着,一边起哄。
“妹妹!他虽然歌不一定唱得好,但是他爬杆可是一绝啊。”一旁的朋友立马捧场。
沉连肃紧张起来:“你不能拿他送你的东西。”
鱼月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能拿,难道有特殊的含义吗?
苗族小伙儿笑容阳光,看着就比沉连肃年纪小很多:“叔叔你怕了吗?”
“叔叔?”沉连肃一窒,强忍着怒火,“我怕我一参加,你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苗族小伙自信地甩了下头,指了指一旁的山柱:“那一起?”
鱼月有些担心地拉了下沉连肃衣袖,沉连肃自信地笑了下:“功夫我还是很自信的。”说完就跟着几个苗族汉族男人去了山柱那里。
没想到很快爬杆就开始了,有人拿底下两个就折回送个心仪的女孩子了,越往上人越来越少,直到中间往上几层,鱼月只能看到沉连肃和那个苗族小伙儿。
明显小伙儿更加灵敏又有爆发力,小伙儿的伙伴们疯狂地喊着他的名字给他加油打气。
鱼月犹豫要不要用法术帮助沉连肃,但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很不开心。
到顶峰附近时,小伙儿似乎已经没什么力气慢了下来,而沉连肃更游刃有余一点。
他超过了小伙儿,一举拿到了顶端的彩色花球,他举起花球朝鱼月在的方向挥了下,然后一跃,平稳地落在了鱼月的面前。
周围一片叫好声和姑娘们的兴奋声。
沉连肃连气也没有怎么喘,伸手将花球递到了鱼月面前:“这可比师父的训练简单多了。”
鱼月有些开心又有些兴奋以至于有点害羞起来,她慢慢地接过彩球,轻声说了句:“谢谢。”
周围的男女陆陆续续结双成对地来到篝火前,围成了一个个圈,顺时针又逆时针地跳着简单的舞步。
她站在围观的群众中,看着那些洋溢着青春和快乐的表情,她也想参与其中。
待鱼月转过头看向沉连肃时,却发现他坐在最外围的石墩上,看似并不想参与。
时不时地有些苗族妹子邀请他,但是他都笑着很有礼貌地拒绝了。
鱼月扶了扶叮叮当当的头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走到了沉连肃的面前关切地询问:“你累了?”
“没有。”沉连肃的目光汇聚在篝火之中,看着那跳跃的火光出神。
其实他是感觉累的,但是花山节不是一直有的节日,他知道鱼月喜欢逛庙会,所以他带鱼月出来即使他并没有完全休息好,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鱼月没有说话,径直坐在了沉连肃的身旁,两个人就看着唱歌跳舞的人群和正中间的火焰,即使发生了那么多事,但看着人们安居乐业,心中又多了一份惬意。
“如果时间在这里停止就好了。”鱼月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希望这一刻永远印在心里。
沉连肃转头看向鱼月,虽然他不知道鱼月这个停止的时间里包不包括自己,但他知道这一刻她很开心。
鱼月望向沉连肃表情似笑非笑的,她会看着他娶别的女人为妻,还会有很多爱他的妃子,他会有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孩子,享受作为一个人走过一生的幸福和快乐。
而鱼月只是享受现在,她只能享受现在。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和沉连肃在一起,和沉洛尧在一起的经历鱼月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她将内心的想法深深地埋在心底,脸上却是淡淡的笑容,说道:“我们也去跳舞吧。”
沉连肃面露难色,不肯站起来:“饶了我吧,跳舞我是真的不会。”
“我也不会,但是我看了,有几个舞步很简单的,就是手一直牵着然后左脚右脚转圈,左脚右脚循环嘛。”鱼月和沉连肃比划着舞步,然后拉着他的手,“你不跳我就去找别人了。”
“那小子都和别的女孩子跳得欢了,你哪里找得到人。”虽然嘴上说着不怎么好听的话,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跟着鱼月来到了篝火旁。
其实周围不怎么会跳舞的人也有不少,但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完全不在意脚下凌乱的舞步。
鱼月也不怎么会跳,沉连肃更是跳得僵硬,但是鱼月握着沉连肃的手时,脚下却更加轻快了。
她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光,也珍惜和沉连肃的相遇。
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她,也不认识沉连肃,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男女一样,纯粹又充满活力。
篝火越来越小,人也离开了不少,鱼月满足地叹了口气:“结束了,我去把衣服还了。”
这时,她看见之前那个追求自己的小伙子拉着一个少女往镇外的树林跑去,她好奇地想跟上前,一把被沉连肃拉住。
“你要做什么?”沉连肃看了那两个跑远的少男少女一眼便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还要去哪里玩?”
“他们不是去玩……也不能说不是……”沉连肃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形容,而且那档子事儿的确不好说出来,“反正是你参与不了的。今天的活动差不多了,回去吧。”
鱼月似乎听懂了,点了点头。
沉连肃叹了口气,突感疲倦,想到还要回京都处理余下的事情就感到一阵头疼。
鱼月也看出来沉连肃的状态不是很好,他毕竟是凡胎肉身,需要喘息。
从千里之外连夜赶来,没有休息又经历了陎川的事情,只是小憩了一会儿就陪鱼月出来逛,想到这儿鱼月不免有些内疚起来。
归还了苗族衣服后,两人便回了驿站,可能是太累了沉连肃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鱼月悄悄地回了自己房间,她现在有些害怕闭上眼睛,每一次做梦都会梦到以前,以前和沉洛尧的记忆,那些记忆并不美好,可能和沉连肃在一起能够暂时忘却过去,但每次只有鱼月一个人时,她便会忍不住地回想过去发生的一切。
不管沉洛尧当时是怎样的心境,但终究是放弃了她。
鱼月侧躺在床榻上,手摆弄着沉连肃赠予她的彩球。她的思绪已经开始飘向了陎川和罹教,罹教拿那么多苍玉是做什么呢?
趁着夜深人静,鱼月又去了一趟陎川,陎川的宅楼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遗留下来的瓦砾残柱残垣。
鱼月凭着感觉观察着每一寸土地希望能发现什么,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连接地下室的湿土里鱼月挖出了破碎的半块苍玉。
虽然这个碎片里没有任何东西但是鱼月能隐约感觉出里面曾经有过厉魂,和当初给胡人吃的药是一个感觉,有无数的灵魂在冲撞,在嘶吼,挣扎着要冲出来……
罹教到底要做些什么呢?小米又是谁?以后一定会再见的吧。
鱼月也顺道偷偷看了一眼小娃和小淼,在确定她们无恙后,鱼月抬起头,东边的阳光已经探出了头,照应着陎川的天。
她欣慰地笑了,她是第一次看见了陎川的晴天。
待鱼月回到驿站,沉连肃居然已经醒了,已经一切都穿戴整齐,专心地整理袖口和腰带:“我们赶紧回京都吧,霖煜他们已经回来了。”
鱼月并不知道他们的安排:“他们去哪里了?”
“他们去沂州接俞兆莲了。”
俞兆莲……鱼月之前一直借用的身份,这一次回京将见到真正的俞兆莲,和沉连肃俞瑾睿从小长大的女子,鱼月开始好奇她会是个怎样的人。
鱼月伸出手,示意沉连肃握住:“我们也该回去了。”
使用法术的瞬间,鱼月便和沉连肃回到了京都的池月院里,因为这里是鱼月最熟悉的地方,所以她选择了这里。
赞叹鱼月的神通之余,沉连肃并不喜欢这里,因为他知道这里是先祖将鱼月当作妃子赐予的院落。
“你可以和我住一起。”沉连肃没有松开抓住鱼月的双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鱼月被沉连肃的的动作和说的话惊住了,她睁着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为什么?我觉得这里很好啊,我已经习惯了。”
“你就这么喜欢这里吗?”沉连肃的手不自觉地使力,他以为经过昨晚他能在她的心里有一个位置,看来是他异想天开了。
“我……”鱼月不明白他又在生什么气,还捏得她的手生疼。鱼月也略微皱眉想和他争辩什么,却突然被院外的动静打断。
鱼月连忙向外望去,一个穿着黄衫的小孩身影向远处跑去。
沉连肃似乎也发现了,他连忙冲出了院落去追赶,只是转了个弯,小孩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