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是靠什么未卜先知的法术吗？
难道是掐指一算？
看到马尔一副五雷轰顶的模样，林桑才反应过来。
自己一不小心，又“泄露天机”了。
糟糕，她瞎说什么大实话，这下不仅马尔一脸惊悚看着她，就连自家孩子都有些呆了。
只有贾神邵子武，深深看了她一眼。
但他什么都没说。
看他那个样子，淡定中还夹杂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好像在等着她怎么往下编。
被这么多双眼睛死死盯着，林桑再能随机应变也没法尽兴发挥了。
“那是，因为，嗯——”
她生平第一次结巴起来。
怎么办？不会要掉马了吧？紧急关头，还是贾神出手了。
“这有什么奇怪？一个国家的地形气候，这都不是秘密。多看几本书什么都有了，这些不要说我们大家都知道，就连孩子也有涉猎。”
说着邵子武还拉过瑞瑞咪咪几个小屁孩。
“来，你们告诉这位叔叔，地理气象课，幼儿园的课本上教了吗？”
当然教了，还是阿奶亲自教的！
几个小屁孩正处于爱显摆的年纪，还都觉得自己学得不错。
见邵师父问了，哪里还按捺得住？
一个个抢着表现起来。
“对呀，火油跟地壳的变动有关。万国堪舆上都标了，沉积盆地和沙漠下面才能挖到更多的火油。”
几个小屁孩叽叽喳喳，对着马尔叔叔就是一通科普。
“你们神圣罗马一定是缺这样的地形，我阿奶才敢肯定！”
听到这些，马尔脸色又变了。
“呃，经你们这样一说——”
嗨，自己大惊小怪了半天，原来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果然偶像说得不错，知识才是第一生产力啊。自己一个大男人，认知竟然比不上几个小萝卜头。
还尽胡乱猜测，这就尴尬了呀。
偶像就是偶像，原来人家早已经将罗马的地形气候研究了个透彻。
马尔一拍脑门，这就说得通了！
他虽然没特意考察过，但谁都看得出，罗马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地。几乎没有什么盆地，更不要说大沙漠。
看来偶像还真有足不出户尽知天下事的能耐。
人家正是将自己的罗马帝国分析得很透彻，才能不假思索说出刚才那番话。
对方如此友善贴心，他还能说什么呢？
脑补到这里，马尔又是惭愧又是感激，红着脸一个劲搔头皮。
“对不住，是我唐突了。接，接下来一切，我们都听女士的安排。”
他再也不自作聪明了。
见马尔这样，林桑也松了口气。
被贾神一通瞎扯，加上几个小豆丁给力，刚才那出露馅大戏应该是揭过去了。
其实宋国虽然有堪舆图，但哪里会有西方罗马的？
所谓万国堪舆，都是这几年以王二田为首的一群地质专家整理出来的。
大致图样是建立在官家一统九州之前。
那时候整个华夏大地四分五裂，一州也能成为一个独立王国。
现在虽然大一统了，但为了保留霸气，新的堪舆图官家还是沿用了前朝的叫法。
但就算按从前的地域来分，加上最新解锁的高丽琉球，还有东南十数国，连百国也不到，更别提万国了。
这幅堪舆只连到古老丝绸之路的最后一站，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圣城。
连赫赫有名的东罗马在万国堪舆上都是一片空白，更别提万里之遥的西罗马。
但马尔显然没想通这一点，他已经被忽悠瘸了。
偶像博学多才，还对自己国家如此上心，他一定要将这样的人才大力引荐给他们腓特烈国王。
马尔的确也是这么做的。
一登陆罗马，他没有选择带客人们去到家乡威城，而是直扑纳都的皇宫。
“我已经请人送信给腓特烈国王，我们国王最是好客，他一定会在霍夫堡宫殿接待远方来的贵客。”
“霍夫堡？”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林桑有些意动。
霍夫堡宫殿贯穿欧地整个巴布斯堡王朝，汇集了当地各个时期的建筑风格，说是集大成者也毫不为过。
这座被称为城中迷宫的庞大建筑群到了后世也相当有名，林桑不止一次进去参观过。
但是一点点靠近后，记忆中的华丽宫殿并没有出现。
林桑远远见到的是一座看上去还算宏伟，却零星散落着的建筑群。
怎么回事，难道享誉后世的霍夫堡宫还没建成？
更要命的是，不仅宫殿不是她记忆中的，就连气息也不对。
一路从郊外向纳都行驶的大道上，林桑总觉得自己被一股说不出的异味包裹着。
尤其是几个孩子，简直已经坐不住了。
“阿奶，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越向皇宫走，这股异味越重？”
偌大的神圣罗马，城市里还能见到几分繁华。
但城郊和乡村看起来就像荒地一样。
这个时间本该是冬小麦抽芽长穗的季节，可是就像之前那些平民十字军说的，一株麦穗上只有四五粒麦子。
小中彻底惊呆了。
“以现在粮食的产量，你们要怎么养活帝国百姓？”
神圣罗马不像宋国，这些年人口跟经济齐飞。汴京从十年前的十万人口，翻到现在几十万。
虽然离百万人口的大都市还有一段距离，但也不远了。
据说神圣罗马的纳都只有十万民众，跟十年前的汴京差不多。
但就算这样，以现在地里粮食的出产量，也绝养不活全城百姓。
小中给马尔提的建议很中肯。
“我看你也别整火油棉花这些花里胡哨的了，正经把粮食的产量提上去，就算功德无量。”
不论何时何地，农业都是国之根本。
可这都什么年代了，宋国已经腾飞多年，怎么神圣罗马的土地还是荒芜一片？
小中一路都觉得惨不忍睹。
在郊外他心累得厉害，但是一进了城，小中整个人越发不好了。
郊外虽说满目苍夷，但好歹空气新鲜。
进城后呢，城市上空飘散着的可疑味道，简直能将人憋晕过去。
小中从小跟着母上四处跑，到过不少城邦。
母上曾说，每座城市都有他特有的味道。
难道这就是特有的罗马味道，闻起来怎么这么让人想yue？而且这味道还透着一丝可疑的熟悉。
为了确认，小中使劲吸了两下鼻子。
这下真绷不住了，他直接yue了出来。
“呕——这个味道！”
他不敢相信地拉住马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小中想起来了。
在波斯的时候，那些平民十字军说过，他们国家是不允许拿粪便做肥料的。
据说罗马并没有完善的地下排污系统，当时小中就在想，那城里的百姓要拿每日产出的生活废料怎么办？
乡下地广人稀倒还好解决，到了都城这个问题就严重化了。
十万民众，跟汴京的人口一比虽说小巫见大巫，可禁不住叠加呀，他们每天产生的排泄物是个惊人的数字。
再加上牛马骡羊这些牲口，小中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见客人这样问，马尔果然脸红了。
这件事在整个罗马都很常见，他也无意隐瞒。
马尔挠挠头。
“是，你们说得不错。一路上大家闻到的，确实是城里百姓和牲口排泄出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