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终于证实自己的妹妹是抱养的,妹妹又为他付出这么多,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念念终身幸福,所以他一定要从阿姨那里把户口本要过来。
季风知道,阿姨对念念怀恨在心,不会轻易的把户本给他,她连念念的户口页都容不下,非得撕掉才解恨,现在要是知道拿户口本给念念,还不得气疯掉,看来这件事只能智取。
但是爸爸说:“户口本上根本没有念念的户口页,而且户口早已被注销。念念是必须要回来一趟的,不然你拿到户口本也没有用。”
季风彻底震惊,“念念的户口怎么会被注销呢?”
季清培微叹一口气,目光黯然失色。
“当年念念离开之后,江南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你阿姨一气之下就把念念的户口页撕了,又跑到公安局把户口注销了,她说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她的怨恨。我知道这种做法不妥,我也想阻止。但是你阿姨的情绪不稳定,几乎抑郁成疾。如果我贸然阻止,我怕加重她的抑郁程度,对她不利。只好由着她闹去,我希望她发泄过后安稳一点,好在事情都朝好的一方面发展,只是委屈了念念。”
季风摇摇头,“爸爸,我真不想说你,既然你们这样无情那我也就无义了,我家的户口本我这就去要,没户口页没关系,注销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就让钟翰林把念念带过来重新补上,我不相信法律会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证件。爸爸,你纵容阿姨这么做,她是在挑战做人的底线。”
钟翰林来的时候自信满满,他知道要户口本肯定要经历一番波折,他做好两手准备,感情牌打不通,那就用法律的手段来解决。
可现实的事,谁都无法预料。
他没有想到季风告诉他,江开华把念念的户口注销了。这下严重了,如果想重新办理,必须本人亲自到场。
他本来计划着把户口本偷偷的带回去,然后给念念一个惊喜,结果惊喜没了,倒给了他一个惊吓。
季风说:“你还是叫念念来一趟吧,在当地办理户口比在外地的好办,况且她这种情况比较特殊。”
一贯温文尔雅的钟翰林,面对着季风,忍耐不住内心的愤怒,铁板这脸,“我回去怎么跟念念说?你们还有人性吗?”
季风低着头,站在钟翰林的对面,顶着阳光,在躲过阴霾的日子里,逆着光剪过黑暗,却没有躲过沉淀在骨髓的人性悲凉。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爸爸要是不说,我今天都还蒙在鼓里。”
钟翰林目光直视季风,像一把剔骨的刀“你尽快把户口本拿到手,如果,江开华执意不给,你告诉她,我老账旧账新账一起算,到时候不要骂我不讲道理。”
“放心,在你和念念到来之前,我一定把户口本拿到手。”
栗园了解了事情的真相,无奈的摇头。
钟翰林回到广元,没有回自己的家,直接去了侍一航的家。
侍一航看见钟翰林垂头丧气,“你怎么这副德行,人家放狗咬你了。”
侍一航就是这样,总是见缝插针的挤兑钟翰林。
钟翰林从来不介意,慵懒的躺在沙发上,“不仅被狗咬了一口,还给我挖了一个坑。”
他表情结霜,本来满满的自信回去,被无功而返的沮丧,枯萎了心事,笑容碎了一地。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侍一航笑了,“在一个父亲眼里,他的女儿就是仙女,再优秀的男人都配不上,念念的父亲也不例外,虽然他不爱自己的女儿,不代表他女儿可以随便嫁人。”
钟翰林冷笑,“真没见过这样的人,脸皮厚到家了。”
“我警告你,千万别在念念面前说这样的话,小心和你翻脸,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父亲,你别因为她爱你,就想说什么说什么。”
“我知道,所以呀,我现在不敢回家,我怕我兜不住火,一不小心骂出来,伤心的还是念念,虽说不是她亲爸,但好歹从小把她养到大。”
“等会,你说什么啊,什么亲爸不亲爸的?”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听他们提了那么一嘴,我碍于面子没问,反正念念得回去一趟,就什么都清楚了。”
“我去,你们这消息是一波接一波呀,我是该惊喜呢,还是该惊奇呢?真不知道是恭喜你们,还是该同情你们。你想好怎么和念念说这些事吗?”
“不知道,没想好,她家人把她的户口注销了,户口本我还没有看到,季风让我回家把念念带回本地补办,可我不知怎么开口?”
“她的家人可真的震碎三观呀,这种事都做的出来,哎呦我去,钟翰林,你可要小心了。不过话说回来,别人都是小事,关键是念念,你怎么开口,但该说的还得说,既然知道了赶紧补救。”
钟翰林点点头,“我先在你家睡一觉,想好了对策在和她说。”
“你笨啊,这种事还有什么对策?实话实说呗,这明显的是人为,你怎不能告诉念念是狗把它注销的吧?”
钟翰林不说话,起身回到卧室睡觉去了。
侍一航摇摇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钟翰林终于回到自己的家,打开门,看见念念正在整理冰箱里的东西。
便走上前,从念念的身后伸出手,握住念念的手,和念念一块儿整理东西。
念念问:“栗园姐,怎么样?”
钟翰林说:“没想到栗园姐挺有先见之明,在原来的地址上,把周围两家都合并过来,开始装修了,过两周就可以开业大吉了。”
“哇,这么快,栗园姐厉害了。”
“念念,我们一起去参加栗园姐的开业典礼,好不好?”
“好啊!”
念念关上冰箱的门,转过身。
钟翰林没有放开她,手按住冰箱。
念念只好靠在冰箱上,钟翰林的脸离的如此近,呼吸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都是暧昧的香甜味。
几天不见,相思入骨。
“念念,如果你去了,栗园肯定会高兴的。”
“这么长时间没回济州,的确也挺想回的。”
“那好,念念,我们一起回去,顺便把你的身份证户口重新办理一下,等办好了,我们再领一张证,好不好?”
“结婚证吗?”
“是啊。”钟翰林说着握紧了念念的手。
“我不想要,”季念念低下了头,不再看钟翰林。
暧昧的空气瞬间即逝。
“为什么?”
“我们这样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念念,我们这样在一起,太过突兀。”
“我没感觉到,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
“念念,我们只有合法的在一起,才受国家法律的保护,懂吗?”
“懂,可有时候国家法律不一定抵的过人的行为。那只不过是一张纸,但是我更知道如果我和你没有那个证明,我们可以长久的在一起,你非要去拿这张纸,有些人是不会同意的,他们会做出过机的行为。钟翰林,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师,不知道现实人性的残酷,这个我不怪你。但是我不会和你领证的,我们的关系靠我们的感情维持,如果没有感情,法律也维护不了。人世间靠那张纸维持的婚姻并不一定幸福。”
“念念,”钟翰林的手放在了念念的肩上,“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我们分开。”
“不会的,念念,相信我,你爷爷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至于我妈妈他们的思想一时没转过弯来,等我们一切尘埃落定,她会接受的。”
“钟翰林,这个话题不要再说了,记住,我可以和你回去把身份证重新办理,但是别的证我劝你三思。”
说完,想蹲下身从翰林的胳膊下钻出去。
钟翰林没有给她机会,看着她,然后小声的说:“我想我们真正的在一起,好吗?”
季念念不动声色,钟翰林的目光暧昧,室内暖色的灯光朦胧。
茫茫人海过客太多。很多人以爱情的名义相识,最后错过了一生,而我只想和你简单的在一起。
念念挣脱他的怀抱,回卧室了,然后“砰”的关上门。
钟翰林看着念念的背影开始抓狂,他一抓狂,倒霉的是侍一航。
他问侍一航:“你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打过许多形形色色的官司,我问你女人到底是什么生物?像季念念,不冷静也不抓狂,看起来理性但是很固执,我搞不定她了。一听说要领结婚证居然不干了,还冠冕堂皇的说我们的爱情要我们自己守护,国家的法律保护不了世俗偏见里的爱情,你说她是从哪儿学的这些逻辑?这不扯淡吗?”
侍一航笑了,“没有哪个女人不想要名分,季念念也一样。”
“是她不愿意去领证。”
“我知道,”侍一行接着说,“站在季念念的角度来说,她经历过生死离别,没有什么比现实安稳最重要。她内心渴望有一个安定的后方,和安定后方带来的安全感。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只有她自己能给她自己安全感,你爸妈和她父母不可能同意你们的事。她之所以向你表白,带上戒指,这说明她很爱你她不想失去你。但是你的后方和她的后放安全感欠缺,她不敢和你冒这个险,她情愿就这样,给你一个侧室的名份。安静的在一起,也好过你们领过证之后被拆散的悲惨下场。”
“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你不能因为担心就安于现状呀,人是要往前走,大不了遇到什么事情再解决什么事情呗。”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说了,你养母的那种人,念念的担心不是多余,明知道前路有风险,她在规避呀!”
侍一航知世故而不世故。
“人生总要往前走,人性的弱点也并不相同,我们不能一概而论,我打过太多的离婚官司,见过太多狗血的剧情,有时候你真的想象不到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到最后你死我活的下场。开始的时候太美好,一旦结束就只剩下残渣了,很多时候看起来是两个人的事情,可背后却牵扯家族利益一切。”
钟翰林一脸茫然和无奈。在风华正茂的年纪,遇上了一生最爱的人,可以给她全部的爱,却给不了她全部的安全感。
“钟翰林,你的生活环境和念念的生活环境大不相同,人生得出的结论当然也不相同,在念念认为,即使你们相爱的过程在美好,再坚定不移。一旦到谈婚论嫁,接触的都是身边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和七姑八姨婆,很多东西都是败给细节的,钟翰林,你太理想化,可是念念太理性。”
“那照你这么说,我就不结婚了。”
“结呀,干嘛不结?想结婚你就必须找到病根,她有病,你就得有药。”
“要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病根在哪?我知道,可是找不到配方啊!”
侍一航耸耸肩。
“送一句话,胸中有丘壑,立马振山河。”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用都没有。”
江南醒来后,发现念念不在,妈妈告诉他念念死了,他当然不信,但是不管问谁回答的答案都一样。
这让江南很是伤心,本来躺了这么长时间,一醒来,心情又遭受到这样的打击,让江南始终郁郁不欢,身体恢复的很慢。
江开华和江筠很是着急,苦口婆心的劝江南好生养身体,可江南就是听不进去。
季风此时已经毕业,在家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江开华对季风的印象还是可以的,看见江南这个样子,放下自尊去求季风。让季风告诉江南,念念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好让江南死心,一心一意的做康复。
因为江南救过念念一命,季风也深感愧对江南,便听从了江开华的建议,违心的告诉江南,念念不在的事情是真的。
江南本来是不相信任何人的话,但看到季风说的真切,心想季风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就相信了。
直到他恢复可以下床走动,又问季风,即使人不在了,墓地在哪里?他一定要去看一下她。
谎已经撒到这个地步了,只有继续圆下去。
季风无奈,想告诉他真相,又怕他接受不了事实,便违心的在妈妈的墓碑上添加了念念的名字,江南看到墓碑的文字才彻底的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