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疏星一到家,看见南梦迪母女,吓了一跳不甚理解,但对她们还是很客气很礼貌。
南梦迪自知尴尬,对程疏星只有一个笑,表示谢意。
待她们母女睡了之后。
季念念问程疏星,“我们走了之后,她们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你们走了,她们也就生气走了。”
季念念故意瞪了一下程疏星,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的?”
“我怕你和她吵架,就偷偷地跟过去,我可不是故意跟踪你们的,我是怕南梦迪犯浑。”
季念念笑了,
“幸亏你来了,不然真不知怎么脱身。”
“你和她没事吧。”
“我们没事,放心吧。”
“她们准备怎么办?”
“你给她们订机票吧,她们在这儿太危险,她那个小妈拿不到钱,不会放过她们的。”
“季家的那两个太太,真让人无语,跑到她面前要钱,她回去了也不见得就安生呀。”
“她在她家里,至少人身安全有保障,有事情也会有人照应。”
“对,这事闹得,我还给她当跑腿的,当然,平安回家最好,就算是在家里面有事,应付起来也得心用手。”
程疏星表面上故意委屈,但是心里可高兴坏了,我的女人就是厉害,敌人都能拉到自己的战线里来。
南梦迪呆呆的坐在窗前,看窗外日渐西沉的夕阳。
回首来路,光影细碎里四季轮回,满城的花草开始枯黄,深秋的繁华,消失在喧哗浮躁的内心。曾经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配得上这世间的美好,现在变成了一丝一丝的庝痛,在心上不经意的颤动。到最后才发现,其实这一生,只想和你平淡的生活。却无奈,我眼里藏着你的落叶知秋,却爱不到你的人间山河。
我终究握不住流年里的沙。
南梦迪还没来得及消沉,小妈的电话一遍一遍的打过来,南梦迪不接。她又一遍一遍的发短信,除了要钱,竟然还发那些威胁的话。
南梦迪暗自庆幸听季念念的话,住进了她家里,要真是住了宾馆,估计换几家,她们都找的到。
她开始慢慢感激季念念。
好在一切顺利,在季念念的护送下,南梦迪上了飞机离开了广元。
南梦迪是回到了自己的家,而自己呢?也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几天之后。
季念念对梁浩晨说:“我要去一趟外地,客户那边的订单已经完全上正轨了,你让他们做工务必仔细,别的应该没有问题。”
“好的,我知道了,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不用这么说,都是份内的的工作。”
“你想去哪?疏星知道吗?”
“他这几天要陪客户采购面料,不是没在家吗?如果他要问起,你就说我去见客户了,我很快回来。”
“你想去哪里?”梁浩晨突然觉得事情有点严重。
季念念笑了一下,“我就是想回一趟济州,你也知道我五年没回老家了,没有去看妈妈和奶奶了,我想去看看她们顺便再看看我爸,去去就回,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为什么不告诉程疏星呢?念念,钟翰林走了不是你一个人难过。夕诺,因为这件事自责了这么多年,尤其是在他哥走了之后这几天,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抑郁了?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现在想劝她的心情都没有,因为根本就劝不动。”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不耽误任何事情,至于我小姑,多体谅体谅她一下,这不是过不过去的问题,一个人道德的制高点在那,触犯了那个点,是需要很长时间来医治的。我理解她,但是我真的已经放下了。”
“那你可以把程疏星一块带去,以你们现在的关系,他还没有资格吗?”
“我去去就回来,没必要打扰他。”
“念念,你们在一起五年,你还不了解他吗?”
“对不起,我得走了。”季念念不想再和他啰嗦,说完急忙转身离开。
梁浩晨却无心工作了,急忙找到程疏星,告诉他念念的事情。
程疏星沉默了一下。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告诉你不一样吗?现在还不抓紧。”
程疏星摇摇头,“那不一样,从你嘴里说的话和从她嘴里说的话,效果能一样吗?”
“哎呦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咱能不较这个真吗?她说我说总之现在你知道这件事就可以了,现在我认为是最好的机会。”
“什么意思呀?”
梁浩晨给了他一拳,“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二哥走之前给你什么?他想让你怎么做?你还不清楚吗?念念现在回的是济州,也就说是她的老家你搞定了,不就等于搞定念念吗?这不是你以前教我的吗?你忘了,你想啊,她为什么和钟翰林分开?你认为真的是小思念的关系吗?我告诉你,小思念只是一个点,背后的家人才是长线。因为季念念已经看透了,他们俩在相爱都得不到认可,这种认可尤为重要。这五年的经历已经给他们一个教训了,这些你到底懂不懂?”
“你想让我搞定她家人,来讨她欢心。”
“难道这样做不对吗?”梁浩晨反问道,“其实你有没有觉得?季念念是很在乎你的,你替她挨了一棍子,她整夜的守着你不说,你看她对你父母有求必应,而且给你父母的印象又很好,这就给你加了一分。你要是再得到那边父母的认可,我告诉你,这事都成了。”
“可是我听说她家……。”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其实你不知道,你和念念离开后,他哥嫂来这里找过她,是我告诉他们念念在外地过的很好,他们才离开的。或许她家感觉到对不起念念吧,想找个机会弥补。所以现在是最好的机会,管它以前是什么样?你现在只要拿钱砸他们家,我告诉你,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对呀,我可以从念念的哥哥下手,我们还见过一面呢?”
“那你还愣着干嘛?”
程疏星拍了拍梁浩晨,“谢谢老弟。”
“傻了吧你,该叫姑父,”梁浩晨哈哈大笑。
“不许占我便宜,我够窝囊的了,你还再加一锤。”
程疏星此时有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赶紧走吧,我都愁死你了,”梁浩晨说,“恋爱倒是比我谈的早,有个毛用!我儿子都上幼儿园了,你呢?到现在连婚都没结,说你是木头疙瘩吧,小心思挺多,要说你是属藕的吧,心眼多不开窍,急死人了,要不然姑父在教你两招?”
“整个欠收拾,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程疏星向他做了个oK的手势,笑着离去。
梁浩晨瞥了他一眼,“可算开窍了。”
济州,山顶墓地
念念把花分别放在妈妈奶奶和父母的墓前,
“奶奶妈妈,我来看你们了,对不起,这么长时间才来,你们不会怪我吧?你们放心,我过的很好,能照顾好自己。虽说没能活成你们想要的样子,但至少我自食其力。”
“奶奶,爷爷去了你那边,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他对不起你,如果你在那边遇到他,原谅他吧!”
说完给妈妈奶奶磕三个头,又给父母磕三个头。
这时候从不远处传来了脚步的声音,念念以为是有别的人来扫墓,可脚步声越来越近也很熟悉,她不由自主的转回头,恍惚之间,好像看到向她走来的是她心头珍藏经年的人。
“念念。”
一声念念,让她如梦清醒,脑海中萦绕心头的画面,尽数散去。
她该彻底的归于现实。
程疏星把花放在墓前。
“奶奶阿姨,我是程疏星,是念念的朋友,我们认识五年多了,这五年里我们朝夕相处,互相信任共同努力,我们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也是相濡以沫的朋友。今天,在你们面前我想告诉你们,我不想做她的朋友了,我想做她的爱人,用我一生的时间,来陪她一生的时间。”
季念念静静的看着他。
程疏星握住念念的手,“念念,你能接受我吗?我们一起给他们磕个头吧!”
说完自己先跪了下来。
见念念站在身边不动,就用力的拉念念,目光里流露出深深的乞求,季念念只好顺着程疏星给他们磕了三个头。
“念念,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的珍惜你。”
“给我的父母也磕个头吧。”
季念念走到父母的墓前,
“爸妈,虽然没见过你们,但我知道,你们肯定很爱我,我现在很好,你们放心吧。”
“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爱她。”
山风吹过,月遇从云,那些不留痕迹的爱,藏在点滴的细节里,终于温暖季念念回家的路。
走出墓地。
“念念,我知道你此时的心情,我也知道你一时难以忘记钟翰林,但是没关系,我们一起记住他,把他珍藏在心中的角落里,你只要留一点的空间把我放进去就行。”
季念念不说话。
程疏星又说:“念念,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尤其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可是念念,我想给自己一个权利,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
“如果我心里想钟翰林,你不吃醋吗?”
程疏星笑了笑,用手抚摸着念念的发梢,
“说不吃醋是假的,但我心甘情愿。在说了,人生多吃点醋,对身体好。”
季念念看了他一眼,风吹来,有几片落叶,空空荡荡的飘来,所有的晦暗都该过去。
这世界之大,会遇到很多人,有的人留在记忆里,有的人留在身边。
那些在某个瞬间,让一个人就可以抵得过千军万马的思念,终究随繁花落尽。
“你知道吗,就在刚才,你同样的动作,钟翰林也做过,那一刻我真的很恍惚,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念念,”程疏星看着她说“这世间苦楚冷暖,是是非非,都抵不过我对你一个人的心甘情愿。”
“陪我去个地方吧。”
程疏星以为是季家,没想到是她的母校。
五年,学校的拐角又多了一栋教学楼,而学校之外,当初的小餐馆,被一个高大上的自助餐厅取代。
原来人间世事真的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啊。
季念念走到前台 。
“你好,我找栗园。”
“好的,你稍等,我给你打电话。”
念念和程疏星在拐角处坐下。
没过几分钟,栗园进来了。
“栗园姐。”
五年之后的栗园姐变成了一个大老板,再也不是那个穿着粗布衣系着围裙的粗糙女人。
站在念念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精致的旗袍,化着淡淡的容妆,浑身上下散发着干练气质的女强人 。
栗园没想到五年前离开自己的那个小丫头回来了 。
“念念,你这小丫头。”
一张嘴栗园暴出了本性。
“你这几年跑哪去啦,你一回又一回的来无踪去无影的,你扛的住,我这心脏可承受不住了,你说你,好歹有个回音呀。”
嘴上说着,手不住的扒拉念念 ,“几年不见又漂亮了啊。”
“姐,”念念刚喊一声。
“还记得我是你姐呢?我以为你把我忘脑后去了。”
“你好,姐。”
栗园刚想张口问钟翰林。
程疏星的一声姐,让她立刻愣了一下。
季念念和栗园坐在大厅拐角的位置,程疏星和她们打了招呼之后,借口说去见一个朋友,离开。
栗园和念念聊着这几年来的事,但最终还是提到了钟翰林。
话题一牵扯钟翰林,季念念的心事开始分裂。
青春,无论我们怎么用心走过,都会有遗憾留在心底最深处的末梢,不会想起,也不会忘记。
错过失眠的夜晚,错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错过四季轮回的交替,错过清浅流年的你,错过夕阳渐沉的孤独,错过大雁南飞的离愁,错过心里珍藏经年的人。
是谁说过,一次错过是过失,一再错过是过错。
季念念侧着头望向窗外,深秋,一个落叶飘零的季节,总是与伤感的话题有关,如若不在其中,谁又懂得那些伤感到底痛到哪里。
季念念简单的说完,眼眶的泪水却没有停止过。
“念念,你说你们还是错过了。”栗园摇头惋惜。
人世间就是这样离奇,一句话可以让你上天堂,一句话可以让你下地狱。内心深处忍瘾了所有的痛苦,面对最亲近的人时,最容易让人涕泗滂沱。
原来,她不是不哭,只是没找到合适的角落。
栗园坐在对面没有动,她知道念念需要一个发泄口,和过往告别,就安静的陪着她。
季念念哭过之后,慢慢的平静下来,红肿的眼睛在一次望向窗外,人群熙熙攘攘,流年辗转来回,回不去的过往在时光里落笔成一部难写的书。
“念念,”栗园说,“我们都有过伤感的青春,都有过错过一生最重要的人,但最终会遇到对的人,在对的时间,也许不是最好的,可绝对是最合适的,程疏星很好,就不要在错过了。”
季念念点点头,红肿的眼睛渐渐恢复平静,我们终将逝去青春和青春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