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笑了两声,
“你对静楷哥这评价,也够发散的。”
温静思想了一下自己说了什么,自己也笑了,
“可能是二哥就是一个发散的人。”
两口子嬉闹了一阵,又说起孩子的话题。
“你说闺女不会是真的就认准这一条道了吧?”
倒不是说不好,说一千道一万,说破大天,这是亲闺女,该心疼还是心疼,尤其是每天下课回来,看见摘了手套的小手上,那一道道明显是隔着手套硌出来的印子,时安这心里就说不清什么滋味。
一方面自豪闺女的天分,和兴趣,以及孩子的认真和努力。
另一方面,也时不时的后悔,如果当时没提出这个话题,闺女现在还是那个天真的变着花样玩儿的小姑娘。
“又心疼了?”
“你说人怎么就这么矛盾呢?
情理上,我能冠冕堂皇的劝别人,这是孩子喜欢的,孩子的兴趣,我希望她能做她喜欢做的事。
可是,到我自己这儿,什么道理我都明白。
可是,一看到她一个小小的人儿坐在那儿,拿着快赶上她高的工具,那么认真的一点点的凿,刻,我这心里,就是说不出的滋味。”
奶爸温静思这心情也是一样,从时安怀孕时孕吐,只能吃下去他亲手做的东西,温静思心里,这个孩子的地位和重量,就已经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了。
出生后,更是不假他人,亲力亲为的照顾,喂奶,夜哭,换尿布,洗澡,第一次添辅食,第一次说话,几乎是时时刻刻,一点一滴,孩子成长的每个瞬间,他这个爸爸都随时在参与着。
比起时安这个心大的妈来说,他这个爸爸显然对孩子付出的更多。
看着那个比他巴掌大不多少的小团子,一点点的长成能跑能跳可可爱爱的小公主,温静思连做梦都是美的。
妻子,孩子,就是他心里的两个宝贝。
知道妻子的打算,他理解,但是同样,他也心疼,而且不比妻子的少,那可是他放在手心上捧着养大的孩子啊,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安安,就像你一开始说的,不要给她压力,也不要给自己压力。
我们可以当成是,这是她的一个乐趣。
就像,嗯,她喜欢吃桃子,所以我们可以带着她去参与桃树的每一个成长步骤,栽种,浇水,修枝,修剪,开花,授粉,坐果,成熟。
你看,她喜欢,所以参与,是不是很正常的?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感知到她吃到嘴里的这个桃子,都经历了什么,是怎么从一棵光秃秃的树上,一点点的变成她喜欢的水果的,对不对?
现在的情况呢,就是她喜欢这榫卯的玩具。
所以呢,你现在做的这些,不就是让她参与,感受这个过程吗?
这个玩具是怎么从一棵那么粗壮的木头上,被切割下来,经历了设计,画图,刨光,切割,加工,打磨,等等很多的步骤,又用了锯子、刨子、凿子、打孔器、黄金挫、打磨器等等各种各样的工具,最后才能完成组装的最后一步,最后的最后呢,还要经过细心精致的打磨抛光,才能变成她手上的一个小小的玩具。
你看,这样一比较,这两件事,是不是都是相同的程序?
我猜,如果是种树,你也不会这么纠结吧?”
经过他这么一分析,时安觉得,好像还真的一样,她这脑子跟一团浆糊一样,乱糟糟的,这会才算清醒了那么一丢丢。
“是吗?”
“当然了。你想啊,闺女现在还不到两岁,她的生活还长着呢。
万一哪天她喜欢稻子,喜欢鱼,是不是也能第一时间提供条件让她去亲身感受?”
“我们难受,无非就是因为,这个榫卯会接触木头,木屑,和各种工具,我们认为不适合孩子接触的东西,而且,也担心她受到伤害,对不对?”
说起来,劝人的同时,温静思心里也在飞速的运转着,道理是一方面,实际却又是一方面,说破大天去,这是自己的心头肉,该心疼他还是心疼。
就像法理和人情,永远不会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而是在天平的两端。
“但是,你看啊,她学了这也有一段时间了,她的兴趣日渐浓厚,而且还很有创意,安安,可能,她真的是喜欢这一行呢,这是别人比不了学不来的天赋。”
“她才一岁,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我们应该高兴,这么早就找到了孩子的兴趣,而不是像别的家长一样,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孩子身上。
你看外面那些兴趣班,钢琴,舞蹈,各种乐器,什么书法,唱歌,朗诵,好多孩子都是起早贪黑的插空去学。
家长呢,更是跟着忙乱,自己想让孩子学什么,就美其名曰为了你好,我的苦心,不惜花大力气,钱,精力一样不少的付出,在孩子那儿,可能还会不理解。
你说这种兴趣班,你想让闺女去上吗?
学了十个二十个,结果,有几个是孩子真正喜欢的呢?
对不对?”
时安代入了一下,自己小时候还羡慕过别人来着呢,果然,人的思想,此一时彼一时,是不能共情想通的。
明白是明白,只不过心里这关,总之还是不舒坦。
“唉,不知道以后闺女会不会恨我们啊?”
温静思笃定,
“不会。
你注意到闺女工作时候的眼神了吗?
就是那种发着光、冒着小星星的,就像是,奶奶看见文物,爷爷看见田地,爸看见药材的眼神,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一个点上,其余的人和事物都是空气的感觉。
她现在还不懂这么多,但是最基本的喜恶还是知道的,而且很敏锐,我敢肯定,她是真的喜欢。
再说,她还这么点,我们也不用着急,就算半路不喜欢了又怎么样?重新选择就是了,我们俩这么辛苦,这么大的摊子,难道还支撑不起闺女的爱好和兴趣吗?”
时安听的晕乎乎的,不由得伸出大拇指,
“爸爸,还是这句话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