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真心待你（98）
想起旧人的面庞，再涉事至深的人或多或少会回忆起一二。
“阿南，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是否依然是一阵无拘无束的风，没有任何的牵绊。
“老了老了，哀家实在是跟不上时代，时常会睹物思人想起以往的事情啊！”太后不断地感叹着。
坐在这里的一晚上攀谈的内容，更多的是对过去发生之事的不甘心，以及对故人的思念。
她实在太想念那十几年的时间了。
竟然与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少女成为了忘年交，她们身上留着相同宗亲的血，彼此却又代表着不同的势力。
“有时哀家在想，是不是当初不坐上这把凤椅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了。”
坐在下方的李太师手上一顿，抬起深邃的眼睛，冷淡如水望着她，竟然觉得陌生，仿佛几十年的交情都如同幻影泡沫。
在太后的一句话里，破了，飞了，碎了。
许久，李太师才重新镇定回来：“太后，开弓没有回头箭，断不可妇人之仁！”
一场巨大的阴谋里最怕的便是当中被人类的情感挟持。
决心走上这条道路的李太师是赌上了全部身家，其中包括李家上下几百条人命，一旦被失败则将被认定是欺君之罪，以信王心狠手辣的行事风格绝对会定他一个谋权篡位之罪。
倒时，谁也活不了。
党派之争，自然是争一个所谋之主的胜利。
而他们所要扶持之人便是眼前的女人，当朝的太后。
“你所言极是，哀家不过是念起故人而已，踏上这条路是断断不可回头的！”说罢，她缓缓走到床榻后方，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上面雕满了花纹。
这是……上方刻有的猛兽，顿时让李太师感到后脊背发凉，连连朝着跪了下去。
“太后，万万不可啊！”
那可是前朝之物，流传不知多少年的光阴，为何还有……而且还出现在大爻国太后的寝殿里！
他虽然一到了古稀之年，活了几十年的人什么没见过。
有一点，那就是无法与先辈们同时经历过那些万古枯的事件。
作为三朝元老所经历较大的变故便是当年的策反事变，他作为中立方没有站在任何一方，孑然一身才能保稳的平步青云。
现在时代变了，他的心态也变了。
更显遵从本心去做一件自认为不会错的事情。
“前朝之物您交于老臣，由老臣速速销毁，不该留着不祥之物，会给大爻国带来灾祸的！”
太后手里端着匣子没有听从的意思，她摇摇头，深深长出一口气：“若不是至此，哀家也不会出此下策。”
她比李太师更懂这东西的含义。
不管谁握着它，不由分说都会被当成是谋反的人。
内乱也是如此。
“这东西是阿南交到哀家手上的。”
“汝阳公主……她为何会寻得此物？”李太师颤颤巍巍从凳子上站起来，隔着一段距离看过去。
确定无误。
是前朝之物。
那个靠蛮力的部落民族。
“阿南长年在外，不知从何处寻到的，她带回来以后便直接交给了哀家，并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打开。”这也是太后多年来第二次见此物。
平时都存放在无人发现的角落。
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
那时她不清楚阿南话里的意思，现在想来是阿南早早料到了会有今天：“想来定是她会有这么一天，留给哀家的最后依靠。”
“太后可打开看过，里面是何物？”李太师也好奇其中之物。
随着时间不断更迭，关于前朝的历史也只有在书中才知，若非群览博书他一眼也看不出那是关于蛮夷的图腾纹饰。
“蛮夷崇上武力，他们的精神领袖源自一头强大无比的神牛，所以上方会用牛角纹路比喻神明的祝福。能用此图腾的东西非一般之物，看来是汝阳公主察觉到了什么。”
并未说出。
“哀家还未曾打开看过。”
“也罢，那就等到关键时刻再打开也不迟，如今的局面纷纷朝我们倒戈，只要再将那贼人之女楚晴晴抹杀干净，就等圣上殡天。”
李太师重重褶皱的皮下透着阴森，连同旁边的烛火也不自觉摇曳.
“到时，大爻国的一切都将是太后您说了算！您将会是千古之中的第一位女皇！”
屋外的风呼呼大作，吹着屋檐下的角铃晃悠响当。
忽然倒灌进来的风将桌子上的蜡烛熄灭，卿儿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一张可怜兮兮的脸上更是让人心疼。
“母亲，卿儿冷……”
朝着床榻的方向摊开稚嫩的小手，眼巴巴望着床上的大自己一两岁的茉儿，羡慕不已。
她也想跟姐姐一样，有娘亲护着自己。
还是在这种即将雷电交加的夜晚里能有一个依靠的地方。
可是……信王妃最大的限度便是将卿儿接到自己的房里，随意扔给她一个铺子宿在旁边的脚踏上。
对于这个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孩，信王妃没有多少感情。
若是她从小便是在王府上出生的，出于对信王的感情，自己也是会分的一些亲情给她的。
“好冷……好可怕……”
透过闪动的人影，能看得出独自坐在那里的卿儿正胆怯发着抖。
就连一向不喜欢这个妹妹的茉儿也忍不住开口为她请求：“娘，她看着好可怜，不如让她过来，床那么大，挤一挤够睡的。”
信王妃穿着单衣，身上披着一件外袍躺在外面，手上还拿着账目一一过目，作为王妃她要做的事情太多。
每天天亮睁开眼，时间便不是她自己的。
一大家子所有事情都落在她一个人的手上。
添置采买分发……全都要经过她的手笔。
茉儿试着推了推自己的娘亲，只得来冷冷一眼，被瞥过的眼神犹如冰风凛冽，刮着脸蛋生疼。
“娘……若是您不喜欢，咱们可以让她睡在床脚。你看这样可以吗？”
终是没能狠下心，在女儿的软磨硬泡下信王妃松了口，让旁边的侍女把不讨喜的卿儿给抱了过来。
她的枕头被子全部靠着床尾。
偌大的床上，卿儿与她们之间还是隔着一段距离。
“谢谢母亲……”
这已是几年来对她的格外开恩，从小便异常懂事的卿儿不敢妄加放肆。
这也是她鼓起勇气，听从晴晴姐姐的……可以尝试着撒娇。
毕竟撒娇女人最好命这句话是有点道理的。
不一定是万能，但有时能男女通吃。
短短相处的时日里，楚晴晴不止告诉过她这么一句，还包含太多从未听过的……放到以前是歪理，在楚晴晴那儿却成了不败的正言。
“母亲，是不是卿儿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您才只喜欢姐姐而不喜欢卿儿的？”
呃……
空气里瞬间弥漫上一层阴影，信王妃翻动账本的手顿了顿，随后索性放下书来端正姿势看着向小丫头。
怎么几日工夫说话怪怪的。
甚是与王府后院的那些姨娘有些相似。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绝对的气压下，卿儿有些吃不消，抱着头开始瑟瑟发抖：“对不起！母亲若是不喜欢，卿儿不这样说话便是了，求求母亲不要责罚卿儿。”
茉儿抱着手臂冷不丁哆嗦，掀开衣服往上卷起，一层新鲜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妹妹，你要不还是睡回去吧，听着屋外的风声也停了，兴许不会刮风下雨。”茉儿很后悔自己做了这么个决定，一时心软把不该放过的东西给弄了过来。
惹了自己一身的不痛快。
“姐姐也不喜欢卿儿吗？”
配上那双湿哒哒的小眼神，绝了。
信王妃立即在脑海里搜罗出一个人影来，以警告的口吻道：“以后不许再同楚晴晴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