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呆呆傻傻的钱大力，张红芳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脑瓜子上。

    钱大力都五岁了，咋看着一点都不机灵？

    董青草咋说他就咋信？

    一点自己的脑子都没长？

    她记得钱二丫掉下床那天，钱大力还去了钱二丫屋里，见到钱二丫满脸是血的样子以后吓哭了。而且，徐三娜在钱家跟董青草吵架吵的那么凶，附近的邻居都听见了，钱大力听不见？

    徐三娜眼眶中的泪水从脸颊滑下，钱大力问的问题，直直戳在她的心口，她痛的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二丫为什么会死，还不是全拜他亲阿奶所赐。

    在红薯院子做工的这些日子，徐三娜已经想通，钱二丫去世不怪她。

    她去做帮工，没有在家看孩子，是因为钱多多和董青草不愿意出钱给孩子看病。她若是不去做帮工，怎么给钱二丫和钱三竹抓药？

    要怪只能怪不想出钱给钱二丫看病的钱多多和董青草，他们不想出粮食给孩子看病就算了，连床上的孩子都看不好，疏忽大意让二丫摔下床。

    冤有头债有主，她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身上揽。

    ·

    有钱大力去赵家端肉熬菜，董青草干脆中午连饭都不做了，就等着徐三娜送熬菜回来。

    但左等右等，肚子叫了一遍又一遍，去院门口看了一次又一次，也没见钱大力和徐三娜的身影。

    钱红全小声猜测：“阿娘，大力不会在赵家吃饱了跟小孩一块玩儿去了？”

    董青草大声道：“怎么可能！咱们在家还没吃饭呢，大力哪有心思跟小孩玩儿！”

    钱红全绷紧嘴角，不再说话。钱大力不过是个5岁的小娃娃，又不跟个大人一样，会操心惦记家里的事。

    别说小孩，就算是大人也有不操心的。不论远的，就说她大哥，上有老下有小，在外面还不是一副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死样子，从来不操心家里的事。有其父就有其子，说不定钱大力随了他哥，这会已经吃饱跟小孩玩去了，早把他们给忘了。

    赵家。

    被念叨的钱多多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徐三娜担心的摸了摸他身上穿的衣服，不薄不厚，刚刚好。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也不发热。

    她问钱大力：“你晚上跟谁一块睡觉？”如果是跟钱多多一块睡觉，那钱多多晚上肯定不会照看钱大力有没有蹬被子。钱大力刚才打喷嚏，说不定就是晚上着凉了。

    钱大力乖乖回答：“跟阿爷和阿奶一块睡。”

    徐三娜轻轻点了下头，既然是跟阿公和阿婆一块睡，那阿婆晚上肯定会照看好钱大力有没有蹬被子，不会让钱大力着凉。阿公和阿婆带钱大力睡觉，可不像带钱二丫和钱三竹那么马虎大意，不管不顾。

    徐三娜指了指院里正凑在一块玩的小孩：“你要不要跟他们玩一会儿？阿娘去厨房洗个碗。”

    明明刚才吃完饭钱大力还跟那些小孩在一块玩，也没见他们闹矛盾，但钱大力突然说什么都不跟那些小孩一块玩了。

    现在村里人都在收拾东西，她被钱大力缠着脱不开身，什么都干不成。

    钱大力仰头看徐三娜：“有那么多阿婶和阿叔干活，阿娘你偷会懒不干不行吗？”他不想从阿娘身上下来，他都好久没有闻过阿娘身上的味道了。

    徐三娜问：”刚才的熬菜好吃吗？“

    钱大力点头：”好吃。“

    徐三娜教育钱大力：“你都白吃赵家的熬菜了，还不让阿娘帮忙干活，那以后谁还愿意白白让你吃饭？如果大家都是你这样的想法，都在偷懒，那还有人干活吗……”

    被教育了的钱大力不情愿的从徐三娜身上滑下来，但他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徐三娜去哪他就去哪，不吵不闹的。

    村里人见钱大力这副样子，倒是觉得好笑。钱大力以前什么样儿，他们也见过，被钱家二老惯的不成样，想要什么东西，也不管是不是自家的就直接伸手抢。

    厨房里，跟徐三娜年纪相仿的女人看了眼跟在徐三娜身后的钱大力，小声问：“你今天要不要带他回红薯院子住？”

    徐三娜抿着下嘴唇没回答。

    如果她把钱大力带回红薯院子，那钱多多和阿公阿婆肯定要找到红薯院子。她和三竹才过了没几天安稳日子，实在不想被打破。

    钱大力竖着耳朵听到她们说话的内容，他安静的等他阿娘回答，但徐三娜什么都没说。

    钱大力一把抱住徐三娜的腿：“阿娘，你今晚还不回家住吗？”

    不等徐三娜说话，钱大力又急忙说：“你今晚要是不回家住，能不能带我一块五红薯院子住？”

    他小声保证：“我肯定乖乖的，不闹事。”他都已经好长时间没跟阿娘在一块睡觉了。

    刚才吃完熬菜，他跟几个小孩在一块玩，他听到那些小孩说他阿娘只要钱三竹，不要他了。

    是啊，阿娘为啥愿意带着三竹妹妹住红薯院子，不愿意带他住红薯院子？

    是不是真想那些小孩说的，他阿娘不要他了？

    他今天都已经很乖了啊。

    徐三娜不忍说拒绝的话，她假装忙着洗碗，没回答钱大力的问题。

    钱大力耷拉下肩膀，难过的想哭，但今天的眼泪都哭净了，这会一滴都挤不出来。

    村民把赵家院子收拾干净，各家拿着各家带的东西回家。

    徐三娜想拜托村民把钱大力送回大钱家，但没有村民想接这烫手山芋，都拒绝了徐三娜。

    钱三丫不解的问：“阿娘，阿哥为啥不跟咱们一块回红薯院子呀？”刚才阿娘拜托村里人的时候，阿哥都快急哭了，直接把阿哥带回红薯院子不行吗？

    徐三娜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她的难处，钱三竹和钱大力哪里能懂呢。

    ·

    勉强吃了两块硬邦邦干饼，吃了个三分饱的董青草在院门口来回踱步，赵家的熬菜还没做好？

    这都啥时候了，赵家办席咋这么慢！

    董青草心里正编排着赵家，忽然看到有村民搬着东西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