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理论和标准?”韩雨凝忍不住问道。
他们这一脉虽然也在研究这方面的内容,但更多的只是对于一些原本理论的补充。
更多的内容,还是需要通过感悟和练习加以完成。
王玉承倒是有些犯难了,是否应该把理论透露出去?
“很简单,理论和标准是知识和产品大规模量产的前提。”
“标准化的流程和原料可以让每一个人在获得数据和原料的前提下都有能力根据已有的数据制造出一样的产品。”
最终,他还是如实相告。
人人都会制作法器?!
韩雨凝一惊,这是一个多有创造力的想法!
不过,这么有创造力的想法就这么告诉我了?
这使得她忍不住再次发问道。
“我想知道,方士一脉流传至今过去了多少年?”王玉承反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问题。
“自人皇开始,有记录以来已经有1500多年了。”历史传承方面的东西,她记得很清楚。
毕竟,这可是传承。
“那么请问,我有可能是1500年以来第一个提出这种观点的人吗?”
沉默。
显然,这不可能。
“那人成功了吗?”
沉默。
显然没有。
“所以你们知道了又怎样?反正你们也办不成。”王玉承两手一摊,用温柔但无所谓的语气总结道。
“你侮辱我师门!”韩雨凝已经将“火箭筒”对准这里。
“卧槽,别!”王玉成惊叫的跑开,韩雨凝则扛着“火箭筒”追上来。
其实文明与文明之间所面临的发展问题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在一位贵族的土地上,一名农奴突然想到了管理土地的好办法,或者发现了收税官的问题,他决定将自己的发现告诉自己的领主,那么结果会是什么?
很多人会以为这位农奴将因染指领主的财产,或者诽谤收税官而遭受惩处,但其实往往不是这样——因为他们根本到不了领主面前,根本到不了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
他们面对的惩罚往往是另一件事——你竟敢用你那踩过马粪的赤脚踩在贵族的庭院上!
如果他穿着鞋呢?
那么他们同样会被卫兵们拖走——你竟然有鞋?!哪偷的!
显然,从头至尾都没有人关心这个农奴发现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作为农奴,他不是因言而获罪,他是因呼吸而获罪。
农奴还达不到因言而获罪的资格。
于是在文艺复兴之后,宗教和政权的改革使得更多潜在的生产力被发觉出来,再加上欧洲动乱不止,君主们知道这些新东西会使得商人阶级壮大,但是要急着干仗就不在乎了。
于是,欧洲君主纷纷推出历史舞台,新的社会诞生了。
同时期的东方文明,一位雇农或者自耕农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用的生产工具,他会告诉自己的地主,或者是将这种好东西批量生产卖出去吗?
不会,傻了才和别人说,这种好东西要藏个几代人!让子子孙孙都享福!
然后在某一次兵荒马乱中,传承断绝了。
哪怕他脑抽了说出生产的办法,普及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首先是怀疑:“你在哪里偷来的?”
接着才是权威的问题:“你在教我做事?”
然后就是地主了解好处以后,他的地主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好的东西,还不传给子孙后代?
为防止泄密,可能还顺手把说出方法的给处理了。
哪怕地主也脑抽了,决定将技术昭告天下,为此不惜散净家财传播技术。
然后他就寄了,被打造工具的工匠弄死了。
“搞这么复杂,我还怎么造?这不是断我财路吗!”
然后上边一群人喊着:“祖宗之法不能变啊!”
于是一切回到原样。
显然,东方人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财不露白。
而丰富的物产和稳定的政权构建出稳定的利益集团,在这个舒适区之内就可以维持稳定运行,因此反应到政权上就是十分厌恶变数。
这层可悲的厚障壁会挡住进步力量的扩散。
而这样的情况,得等到社会出现巨大变革,原有的一切都崩塌之后才得以好转。
因此,西方卡在出现,东方卡在传播。
告诉你你也玩不了这一套——祖宗之法不能变啊!
追了几百米之后韩雨凝被迫停下来——筒子实在是太沉了。
“所以,考虑得怎样?”王玉承再次发问道。
还能怎样?
反正接下来也没地方去,靠委托任务就凭方士的名声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开张多少次。
于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度量衡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但知识……容我再考虑一下。”
“好耶!”王玉承兴奋的蹦起来。
有合作,有联系,就是个很好的开始。
接下来的事情,有时间慢慢谈。
看到这么兴奋王玉承,韩雨凝莫名心情好上许多。
这半大的孩子……还真有想法。
还是说,只有半大的孩子,才有思考的活力了呢?
于是,她很干脆的把一张写满单位特性的便签拿出来。
【单位形状和体积的导能材料以赤铜为“零”级,弱于赤铜者视为负,优于或等于赤铜者视为正,以纯银记录为一百,将中间导能特性平均分为100份。其中每一个标准刻度记录为一标准单位……】
【储能单位以一立方尺的下品灵石所蕴含的能量为一标准单位,考虑到各地区灵石所蕴含的能量不一致,参考即可。】
【强度单位以一刹那释放出来的能量为标准……】
……
嗯,对味了。
当年头一回接触奇奇怪怪的文明,大家都抓瞎。
可很快,地球凭借着完备的工业体系和数学逻辑,很快就可以将奇怪的东西标准化。
紧接着就是通俗化,白菜化……
“我可以再看看这村子的情况吗?”韩雨凝虽然也不想打断他,但在雪地里站着终归还是不太好。
“请便,有啥事直接找村里的孩子问一下,然后报上我名号就行了,有啥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找我。”
王玉承一来也是惊叹于其中所蕴含的逻辑,一时间竟然挪不开眼。
然后就是对手下这些孩子放心,既然没有问题不如让她亲身体会一下。
于是,韩雨凝独自一人走上了体会生活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