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忽不定的虚影被堵在过道的中间，仿佛自投罗网的猎物。
他们虽然好像在视觉上就站在那里，但是目光可以清晰的穿透他们感知到后方的事物。
广阔的地下空间被昏暗的灵石灯照亮，在那明暗交替的灯光中，可以看到一根根整齐排列血池立在那里，每一座血池上都刻画着无数晦涩难懂的符文与线条，但真正震撼人心的，不是那些血池上的符文与圣言，而是沉浸在血池之中的“事物”。
一个个方形池子如网格或矩阵般星罗棋布，而每一个池子中间都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头颅，他们不知道是否死亡，但是每一个大脑旁边都有一个奇怪的接口分出无数条输液管道般的分支在尽可能的维持着大脑的运转。
这些虚影大大小小几十个虚影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飘着，从这里看可以看到明暗不定的虚影上那丰富的表情。
这些虚影有老有少，可更多的是十来岁的孩子。
在经过内部数轮谈判后，那些虚影选出自己的话事人。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赵政委看着眼前这个虚影问道。
这个虚影是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一个，已经年近中年。
“称呼……忘了。”那虚影明显停顿了一下。
“要不先说说，你们都知道什么？”
“行，”赵政委答应下来。“这只是一家之言，仅供参考，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可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不等面色呆滞的虚影说点什么，赵政委已经开始了他的讲述。
“有这么一个年轻的顶尖佣兵，或者是某位年轻的旅者，不知是干架捡漏还是挖坟有方，反正就是得到了某人的遗产——钱财和技术。”
“他很明白，钱财什么的都是虚妄，这个世界，武力才是根本。”
“空有宝山却没有守护的武力，那叫做飞来横祸。”
“而有了武力，想要啥还不简单？”
“他自己知道自己没有什么修行天分，所以就把希望寄托在这份来历不明的技术——姑且就叫它‘人脑超算’好了。”
那个虚影明显的闪了闪。
“虽然不知道‘超算’是什么意思，但还请继续说下去。”
“咳咳，”看来确实要注意言论问题了。
“然后这个人回老老家买了块地做起地主，同时开始研究这个技术。”
“耗时多年建造了这个地下室，并且开始相关实验。”
“你们或许是公开购买，总之就是被堂而皇之弄进来了。”
“特别是归元日前后，社会运行因为寒冷和奇妙的现象而停止，少几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公开购买……”那个虚影似乎是在皱眉头似乎是回想起什么，但很快就释然了：“这样也好，没有什么需要眷念的了。”
接着，他继续示意赵政委往下说。
“新来的通过暗门进入，接着在入口处的笼子里长时间……放置。”
“要成为超算的载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普通人的大脑中储存着海量的信息与相关的关系，这些恐怕需要一点……‘技术手段’来处理。”
说道这里，赵政委适时的选着停下来，面前的这位忽明忽暗情绪波动剧烈闪的像是爆闪灯一样，指不定啥时候就炸了。
最后，他还是平定下来，如同死去一般寂静与冷静。
“谢谢，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说吧。”
“如你所见，我现在算是一种……幽魂。”
“应该是比较早给给卖过来的，但绝对不是第一个。”
“吴地主的人会不停的折磨……使得某一种感觉会对正常的情感实行覆盖。”
“一直到麻木，失去情感然后开始下一阶段的记忆清除。”
“通过特殊的仪式，将大脑恢复到空白状态。”
“最后通过手术将不必要的耗能器官拿去，留下有用的大脑，插上导管，用再用仪式清洗一次，连接上吴地主的意识。”
“只要他获得的精神力足够，就可以用强大的精神力帮助他破境。”
“这就是吴地主的算计。”
一时间两边都沉默了，只剩下流水的嘀嗒声。
“看来，他可能成功了一部分。”
“从技术上来说，他已经成功了。”
“但我说过，我不是第一个被卖过来的。”
“墙上有更早一批人……或许是更早几批人，用指甲和牙齿留下来的留言。”
“其中有的是逃过记忆清洗的技巧，有的是之前几次的行动方案。”
“这些前辈的留言，都有很强的参考意义。”
“但是很明显，他们都失败了。”
“而最后一个方案就是，在‘归元日’当天接近疯狂的思考和瞎想，将我们的意识化为道标，指引着不可名状的东西以被废弃的血肉和吴地主的身躯为媒介降临到现实世界。”
“也就只有这一天是我们每个人都知道，都注意到的。”
“然后，我们就把方案和方法告诉孩子们，于是就有了这次疯狂的行动。”
为什么是孩子？
赵政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抗体更强、排异反应更低、改造存活率更高，心智单纯、洗脑更简单，思维更加活跃、效果更好……
以及，比青壮年劳动力更便宜。
毕竟儿童还需要扶养才能做体力活，青壮年劳动力可以玩命剥削，因此儿童价格一般是青年劳动力的四分之一，女性青年劳动力的三分之一。
“没想到我们行动成功之后还能保留思维能力，然后这家伙意志不坚定加上当天吸食了一些会让人精神恍惚的东西，所以立刻就暴毙了。”
“而我们也被执念和污染限制在这里。”
这个幽魂的故事就结束了。
“你知道这些东西降临世间的结果，对吧。”赵政委问道。
赤地千里不至于，为祸一方还是能做到的。
“这不是没得选吗。”
那个幽魂这次似乎已经受记忆影响，平静到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当时只是想着一定要把他干掉，现在觉得干掉他之后，或许就没有人遭殃了……”
“那为啥看到我们就跑？”赵政委再次发问。
“开始以为你们是朝廷派过来的……咱老百姓见了兵见了官，当然要跑。”
赵政委听到以后顿时来了兴致。
“那后来咋不跑了？”
那虚影终于闪了闪，低声到：
“没见过这么寒颤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