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青年蹙起眉,与洛凡二十多年的交情,他自然很清楚洛凡不是喜欢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人。
“我最近的临时任务其中就是有和晶核有关的......”
洛凡仰起头,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刚刚的那句话时,他鼻子有些酸。
“根据帝国联邦大数据分析出,凡是接触到异常晶核体的人,重至死亡,轻则一辈子成为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洛凡顿了顿,声音带上哽咽。
“晶核的辐射,是逐渐侵蚀一个人的灵魂,所以......”
话音未落,时衍之补上了洛凡最后未说完的话。
“所以,生还的几率极小,对不对?”
洛凡嗯了一声,眼泪也不争气的从眼眶中夺出。
这对于时衍之而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死局。
帝国对晶核仅仅只有初步的了解,想要做出抵抗晶核辐射的药物,至少还要几百年。
而自愈,对于时衍之来说,这个奇迹太过渺茫,也太不现实了。
但这些,不用洛凡说,他自己也明白,这太过渺茫了,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
青年垂下眼眸,声音平淡。
“那我还有多久?”
“两个月。”
话落,时衍之缓缓低头,在少女的发丝上落下轻轻一吻,眸中极尽温柔。
“两个月,足够了。”
“衍之,那,你还回来军区,看看吗?”
洛凡捂住双眼,吸了吸鼻子,忍住自己想嚎啕大哭的冲动。
他想最后一次再看一眼他认识了二十年的挚友,哪怕是作最后的道别。
“不了。”
青年平静地回答道,他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洛凡,我信你说的了。”
“啊?”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洛凡有些懵。
“你曾告诉我,基因匹配的成功的概率极高,我承认我以前,是不信的,人的缘分怎么能通过一台机器预测出来?但......”
青年闭了闭眸,声音充满了温柔和眷恋。
“可它偏偏猜对了。”
此言一出,洛凡心里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再听不出来哪里不对就是猪了,他猛地站起身,语气激动。
“我就说,我就说!我的车怎么会突然坏掉,还被我老婆骂了一顿.....感情是你小子熟人作案。”
一想到他当天晚上被老婆赶去书房睡,他就欲哭无泪,天杀的,这太憋屈了。
时衍之眉梢微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是我。”
不过,他没告诉洛凡的是,那些任务,也是他暗自登上洛凡的军区账户,替他们夫妻俩接下的。
“啧啧啧,老鸡贼,那你还是陪着你老婆吧。”
洛凡啧啧几声,心里的郁闷也随之消散。
毕竟,人各有命。
既然这是时衍之的选择,自己作为他最好的朋友,自然尊重他的选择。
“嗯,谢谢。”
“不谢,好好活着。”
挂了电话,时衍之微微俯身,下巴抵在少女的肩上,抱着她的力度也大了一些。
他的父母早在十年前就因任务双双牺牲,导致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没了什么挂念,所以不怕死。
但,他现在怕了。
似乎是觉得有些热,怀中的少女撇了撇嘴,开始挣扎。
青年叹了一口气,他松开了一些。
果然,怀中的少女不挣扎了,她依偎在他的胸膛,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安然睡去。
察觉到少女的动作,青年愣了半晌,随后他垂下眸,勾了勾唇,喃喃自语。
“真好。”
......
这一觉,睡得很长。
等慕子初再醒来时,窗外已经身处在浓浓的夜色之中了。
慕子初有些呆愣地眨了眨眸,她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沉,但她隐约知道自己嗜睡的原因了。
大概率跟易感期有关吧。
“醒了?”
少女闻言,嗯了一声,她抬起眸,就看见不远处倚在门边上,神色淡然的青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现在的时衍之怪怪的......
“醒了,那就吃饭吧。”
青年的声线平平,语气寡淡,像是少了什么。
至于少了什么,慕子初想不出来,也就索性不去想了。
她慢吞吞地下床,穿上拖鞋,亦步亦趋地跟在时衍之的身后。
下了楼,看到依旧丰盛的晚饭,她眼眸弯弯,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头上的呆毛也一晃一晃的。
时衍之瞥了一眼少女,他默默回过头,拉开慕子初面前的椅子。
“坐吧。”
“哦,好的。”
慕子初坐上椅子,夹起一片香肠,放进嘴里。
客厅很安静,只听得到少女咀嚼的声音,以及碗筷的碰撞声。
直到吃完了饭,慕子初优雅地擦了擦嘴巴,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的时衍之。
她好像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就是某人不再耍嘴皮子了,沉稳了不少,这很不对劲。
她决定试探他一下。
少女清咳了几声,她扫了一眼一旁的青年。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我听着。”
青年一双狭长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语气平平。
“我想......和你退婚。”
少女的话像是审判,让他一下子跌进了地狱。
话落,青年露出难看的微笑,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他的眼尾泛起红晕,声音极尽哀求。
“能,再过一段时间吗?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
慕子初眨了眨漂亮的眼眸,眼中都是茫然。
她的话,杀伤力这么高的吗?
看着时衍之卑微至极的模样,她突然感觉有点对不起他。
少女低下头,语气有些懊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的,我......”
虽然说是任务,但她莫名却不想伤时衍之的心。
这种感觉对她来讲,很矛盾。
但小九也说了,任务是会变的,所以,她特别希望任务会变。
但话音未落,青年就打断了她。
“我不会勉强你。”
一字一句出口的话,让青年闭上眸,自嘲地笑了笑。
他是何等的卑劣。
他舍不得离开她,哪怕一分一秒。
所以,这句话,不是说给少女听的,而是他在告诫自己。
不要再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