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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捡到我的通讯器吗？”
“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诸星团。”
…………………
听起来像是个人类的名字。
赛罗翻看着手上的通讯装置，擦了擦上面的浮尘。只可惜屏幕损坏，只能听到声音。不过若说可以聊天的话，那他还是妥善放好。
毕竟在这颗堪称荒芜之地的K76行星上，一个人待久了，也是很无聊的。
虽说平时也可以和雷欧唠两句，不过赛罗可不想听他讲什么“等离子火花的力量不是真正力量”、“你不懂什么是真正力量”之类的官话说辞。
………
且论这个通讯装置是赛罗与雷欧对打结束后在附近的红沙之上发现它的。
好奇的少年将它捡起，凑到眼前看了看，竟是发现还能开机。随后，他便是和一个称丢了通讯器的人聊了起来。
“你又是谁？”
“我？一个被光之国放逐的战士罢了。”
诸星团的通讯器丢了，他试着使用备用通讯设备进行定位，却不料联系到了一位声称被光之国放逐的战士。
“被放逐的战士，贝利亚吗？”可能因为距离过远，诸星团虽然听清楚了表意，却无法从滋啦的杂音中分辨对方的声线。
“喂，别把我和那黑不溜秋的家伙混为一谈。”对方好像对此极为不满。
于是诸星团继续追问道：“好吧，那你是怎么被放逐的？”
“因为想要等离子火花的力量，上去摸了一下。”
“还说你不是贝利亚？”
“喂，你这个人，那光球就放那儿，是个奥都能去碰好吧！”
“不，我只是没想到除了贝利亚，还会有人对等离子火花那个人工太阳感兴趣。”
“啧，那是他们对强大的力量没有追求。”少年顿了一下，随后作了补充说，“我有足够的实力驾驭它。”
信号渐趋稳定，呼啸的风声中少年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还真不是贝利亚的声线。
诸星团摇了摇头，通过声音判断，对面的战士年龄不大。“盲目自信可不是一件好事。不过话说，放逐前，你摸到等离子火花核心了？”
赛罗敏锐察觉到对面之人语调中的紧张，毕竟陷入黑暗绝非小事。无论对于这个战士本身，还是对于整个宇宙、此刻所守护的一切而言，都是巨大的麻烦。
“没，在快碰着的时候被人拦下来了。”
“那问题不大，还能救。”诸星团提起的心收了收。
赛罗有些不解，“什么还能救，拿取力量而已，有那么可怕？”
“越纯粹的光，就越容易被黑暗吞噬，你年纪尚小，有些事情还需要引导。”
“还以为你会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原来都一样。”赛罗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不对啊，你知道贝利亚的话，应该也是一个光之国的奥特战士。可是这个通讯器，似乎不是光之国技术。”
说着，赛罗晃了晃手中的通讯器，轻轻摇头道：“质量太差了。”
“嗯，在我改装前，质量更差。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能跨个宇宙信号来聊天？”
赛罗突然觉得这人似乎还是有那么些幽默感在身上的。
“通讯装置不易改装，再拆一个植入光屏芯片重组成本太高，所以你在什么地方，麻烦把那个通讯器还给我。”
“只能你自己来拿了，我穿着修行甲，离不开这颗星球。”
“坐标位置呢？”
“K76行星。”在赛罗说完坐标后，对面突然没了回应。
“喂？坏了吗？”赛罗抖落通讯装置上的沙粒，见其上的指示灯仍在间歇闪烁，证明通话并未中断。
“我猜你历史课就没有好好听过。”对面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闻言，赛罗微微一愣，有些不解，“被流放和听历史课有什么直接联系？”
“我看你不像是被流放，像是被光之国重点培养。”诸星团沉吟片刻回答道，“那可是K76行星。”
“不就是颗荒星吗，有什么说法。”
“对，是颗荒星不错，从外层空间看去，那里充满了如同恒星耀斑一样呼啸的磁暴。但这是阻止他人靠近，保护训练人员的手段。”
“虽然生存环境对于普通生物来说过于恶劣，赤红的地表与荒凉的岩地也是一望无际，但要知道，其上的光能，却对我族这一特殊生命体来说有着充分的能量补充。K6行星是个浑然天成的训练场所，还不怕外界打扰。”
………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在流放，而是在一个特别的训练基地？开什么玩笑。”赛罗摇摇头，对面的不管说是奥还是人类，都有在忽悠他的嫌疑。
“听你这么说，你对这K76颗星球还挺了解？”
只听得对面那人嗯了一声回答道：“曾经和几个兄弟一起在那里接受过一段时间的特训。不过那都是过去许久的事了。”
“等等，我的通讯器是怎么飞到K76行星去的？”要知道光之国和地球的距离三百多万光年，k76行星还要更远一些。
“谁知道，在附近沙地上捡的。”
诸星团以为只是将怪兽送离地球时不小心飘落到地球附近，本欲去和桐山告个假去找，但转念想想还是算了。
“那你先替我保管吧。”诸星团沉吟片刻回答道，“等你训练结束后，再将它还给我就好。”
毕竟从光之国到地球飞一个来回可是很消耗光能的，万一他不在地球这段时间有宇宙人闹事，出现超人警备队难以应对的怪兽又当如何。这样看，赛文也是歇了要找回那个通讯器的心思。
“好吧，如果有机会能出去的话。”赛罗敲了敲修行甲，看着链接处的流光愣起了神。
让他看看，以宇宙历来算，他到K76这个地方，已经经过七个年头了。
“等一下，你说你那边是光历多少年？”诸星团对此显然感到十分讶异，要知道赛罗所说的时间，可是他所在时间线的万年后。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一对口径却是发现，按宇宙历来算，他们所在的时间坐标确实跨越了很大的一个纵轴。
………
“赛罗，我记得之前和你说过修行甲的一些特殊机制，现在可不是休息时间。”二人的闲聊被雷欧的到来打断。
“狱监又来了。”赛罗长叹一声说道，“我今天要是能活着回来，再陪你说话吧。”
“这么看，赛罗是你的名字……还有，你说的狱监又是怎么一回事？”诸星团想不通，万年后K76真改监狱了？
“对，赛罗，zero，说的就是我这个一无所有的零。至于我的狱监，是雷欧，奥特兄弟之一。”
“奥特兄弟不是只有六个？”
“雷欧是第七个。”
“也是，若说你那里是未来的话，多一个确实不奇怪。”
赛罗并不打算将那个通讯器带在身上，万一在打斗过程中再次损坏可不好。于是他将其妥善放置在了暂歇的避风处。
虽说相处不算愉快，但能和诸星团聊一聊，赛罗的心情也脱离了之前的压抑。
通讯器上的指示灯渐渐暗淡下去，少年的脚步声也渐行渐远。
……………
“所以团就是赛文？”
真是一点儿戒心都没有啊。桐山默默将耳机摘下，切断同频通讯的联系。
要知道队伍中统一配备的通讯设备都是有备份的。好在他是直接对接者。
显然这一切，当事人毫不知情。
………
再次联系到那个小战士的时候，是一个和平常一样的晚间。
“晚上好，诸星团。”
“晚上好，听起来你的心情似乎不错。”
“当然不错，我今天给了雷欧一拳。”虽然说这之后赛罗自己被打的很惨就是了。
“Jo！”
“怎么有别的声音。”
“Jo！”
“小家伙在和你打招呼。”赛罗发现这只小怪兽的时候，它正坐在一块岩石上向他挥着小爪子加油。
很是可爱，也很是奇怪。为什么红沙之地会有这样的小怪兽存在。
“嗯，听得到。你好，小皮古蒙。”
“咦，听出来是皮古蒙的了声音吗，还是说，你懂怪兽语？”
“略懂一些，可能是因为我养了几只怪兽伙伴。”
“怪兽伙伴？”等等，怪兽也可以做伙伴吗？赛罗低头看看站在他手上快乐转着圈的小皮古蒙，好像也不是不行。
为什么会有小皮古蒙在K76这种地方暂且不提，小皮古蒙的话音中似乎夹带了几个意为“感谢”、“陪伴”之类的词语。
诸星团觉得这两日通过这个小战士的聊天，当下都能出一本《K76未解之谜》了。
这样想着，诸星团又是揉揉眉心，他记得皮古蒙除了被称作“宇宙恶霸”外，还有着一个象征语，似乎是：寻找孤独的孩子。
…………
赛罗将小皮古蒙放在安全的石台上，将修行甲缝隙中的红沙拍落。
“一直在说我的事，你呢？饲养怪兽伙伴的话，你又在什么地方，怪兽墓场吗？”
“不，我在地球执行驻守任务。”
“不对劲，你是奥不错吧，你在地球上养怪兽？”赛罗连带着眼灯都是一个忽烁。
“别误会，平时乌英达姆它们都在怪兽胶囊中，并不会威胁地球安全。
“他们是伙伴。”
诸星团这样告诉赛罗，支持、信念与勇气，会化为战胜黑暗的力量。
即便遇到难以应对的危机，身处绝境。拥有伙伴的陪伴，便永远都不会感到孤独。
“伙伴……”赛罗轻声呢喃，他总觉得诸星团所说的话语中，有一些深意是他无法理解的。
如同每次雷欧同他对打时挂在嘴边的：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赛罗觉得，或许他应该重新审视这个问题了。
………………
“对了，说起地球，我还要一个问题。你说奥特战士为什么要去守护地球呢，甚至于有些奥，还不惜拼上性命。”
赛罗曾在训练学校看到过地球的全息投影，那是个很美丽的地方，但其上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过于脆弱而渺小。
“这个，就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诸星团轻声一笑，“我虽然不知道奥特战士为什么要保护地球，但我保护地球的原因是因为，我爱人类。”
“爱人类？”
“嗯，宇宙中的高等生物虽如这星辰般数不胜数，但人类这一特殊的种族却在我的心底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为什么？”
“当时我初到地球是为了勘探附近的行星运行轨道，但是我降落后，在一处悬崖边看到了两个人类。”
“他们正陷入一个生与死的抉择。”
“以同伴的力量根本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若再继续下去，他就要没有力气了。”
“你猜那个人类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赛罗对诸星团的故事有了几分兴趣。
“他果断用刀割断了自己的绳子，选择让同伴活下去。”诸星团的话音中带着几分感慨，“于是我救了他，后来化作了他的模样，在地球活动。”
“这样吗，愿意牺牲自己去保全他人。”赛罗的眼灯透过修行面甲的遮挡，将手轻轻放在心口的位置，此时，那里的光粒子跃动尤为活跃。
“这就是你爱人类的原因？”
“也不完全是。但是人类，真的是很可爱的生命。即便对我们一族来说是渺小的，但他们却有着很大的潜力。”诸星团停顿了一下，又道，“就像你一样，zero，有着无限的可能。”
“父母所给予的名字，是他们对你最大的祝愿。”诸星团说，“而零永远是没有极限的。”
“原来如此吗？没有极限的零。”呼啸的风声中，少年的声音清晰而又冷冽，“你这人还挺好。”
“因为我觉得你不像十恶不赦的人。”
“随你怎么看。”赛罗的神情稍有放松，话音相较于之前也平静下来不少。
“我其实挺好奇的，你说你的人间体叫诸星团，那奥本体应该不叫这个名字吧？”
“嗯，我是赛文，奥特赛文。”
“赛文？啧，你是谁都别是赛文，开玩笑吧，重新回答。”
“怎么，你对赛文意见很大？”
“岂止意见很大，我被关到这里就是赛文干的。”
“说我承受不了等离子火花的能量，直接剥夺我奥特战士的资格了。走之前还骂我是个傻瓜，我……”赛罗哼了一声，“总之，我和他有仇。”
少年的话尾音拉长，刻意展现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却不料听得对方又是一声轻笑。
“我觉得赛文可能是在担心你。”
“有这么关心奥的？”
“从你的话音中，我只听到了不服，我猜猜看，你想在我……不，在他面前证明什么。”肯定的话语让赛罗一噎，似是被说中的心思，少年的笑声很好听，也藏着太多的无奈。
“赛文曾经是我的偶像，那也只是曾经。”赛罗将拳紧了又松，直到现在，他依旧想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有了强大的力量，不就能用自己的双手护住光之国了吗，不就能得到赛文的认可，与他一同并肩而战了吗？
他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想要守护的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赛文不愿承认他的强大，哪怕一次……
但是话到嘴边，又是调了方向，“我就是看赛文不爽。”
诸星团闻言一叹，还真是小孩子。
“要说真是未来的我把你从等离子火花塔前拦下来，那说明你对我很重要，不然，可不止劝导那么简单。”
“怎么说？”
“要是敌人，别说劝导了，我会直接一拳头抡过去。 ”
“真的？”
“真的。”
赛罗一时无言。“我觉得你越来越不像赛文了，赛文是文官。”
“确实，不过在成为文官前，我是竞技场总教官。”
真的假的，别忽悠他了，恒星观测员和竞技场总教官这两个身份怎么看都很难联系到一起。
………
听说是地球又出现新的危机，诸星团离开的急，当然这一疑问直到下一次训练都没有得到解答。
“雷欧，赛文在成为文官前，是竞技场总教官吗？”
雷欧摇摇头，他怎么知道这些，不过既然小孩想知道，那他就帮忙问问。
………
“队长，在成为恒星观测员前，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赛文不解雷欧为什么问这个。
“赛罗问的。”
“哦，竞技场总教官。”赛文当即便是作了回答。
“雷欧，训练的时候拜托你对赛罗严厉一些，这孩子对力量执念过深，我怕他走上当年贝利亚的老路。”
“我知道了队长。”
“嗯，等训练结束，我去接他。”
接他回家。
…………
雷欧将答案告诉赛罗的时候，少年只是哦了一声，便再未同他多说。不知道为什么，赛罗觉得雷欧离开的背影，会看上去有些失落。
“或许他是想听你喊一声师父吧。”
赛罗摊摊手，他才不喊。
“所以，你真是赛文？有够意外的。”毕竟，红色披风与严肃的面容俨然是赛罗对赛文最清晰的印象。“赛文可不像你这般健谈。”
“感觉你之前和我……不，和赛文很熟？”
“说熟，也不算。就是小时候经常跟着我，买皮古蒙玩具、黄豆粉年糕；带我去过几次游乐场；经常看我竞技赛；参加过爱迪老师的访谈会 ……还有就是在等离子火花塔下给我扒拉到地上。有时候管的多，烦。”
“都这样了还叫不熟？你猜你说的这些，我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感觉我像你爹。”
“……”
赛文可不觉得自己会无缘无故对陌生小奥上心。按那个小战士说的话，他们不像仇人，倒像上辈子欠下的债。
赛罗闻言，竟没有像之前那般迅速反驳，为什么，因为他也这么觉得。
如果说当下冲到赛文面前喊老爹，他会不会认。思及此，赛罗竟隐隐有些期待赛文会做出什么反应，但赛罗只是想想，他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赛罗早就有这么一种感觉，赛文是他的父亲。只是无人去说，也没有一个人去承认。
“其实是不是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我是一个战士，战士的归宿是战场，而不是家。”
虽然不知道赛文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赛罗说，从赛文将他从等离子火花塔下救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想练就不输任何人的力量，然后守护光之国，给他们看。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未来，我来到你的身边，请你做一个战士该做的决定。”
“这本就是我该得到的历练，父亲。”
通讯器的电量再一次显示不足，在通话中断前，诸星团听到了少年的答案。
五千九百岁的少年用手指轻抚过通讯器上刻印的那个小小的奥特签名，看着它化作星星点点的萤火，消散在掌心之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