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岑笠房间,仇亚又问候了一番,然后直奔主题,将先前在马车上和文栀一起初步拟出来的勤工俭学计划说与他听,
“如此一来,可持续获利的孩子和只能卖一次的孩子,哪个更有性价比,相比那些人家心里也清楚,卖的人少了,人牙子的生意也就不这么好做了,转而做些其它好赚的营生。”
岑笠默默听着计划,时不时提出里面的漏洞,俩人商议着做了修改,这计划涉及到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广,不知不觉几人从正午一直讨论到日斜,
“大体上是行得通的,只是这样做或多或少会影响到原来供应商的利益,需得做出安抚,否则推行时怕是要有人使绊子,公学的差事可是肥差。”
施瑾也参与进了讨论,这个问题很实际,谁也不愿意到口袋的银子白白流走,
“咱们不是还有矿山开垦植树的活儿吗?到时候山上也会需要物资,不若先放出消息,分散些注意力,我去买药的时候顺便看了下,县里商户种类也算齐全,但货的品质却是一般,且商户间几乎不存在竞争关系,无需担心客源问题,更加安于现状了,
就像昨日你们去的那馆子,若是县里多开几家异地风味的食肆、酒楼什么的,给同行一些危机感,自然而然这服务也提高了,价格也吸引人,到时候谁能拿到供应协议,就得各凭本事了。”
“瑾公子说得有道理,我会向市丞交代此事,让他拟一份规章出来,鼓励百姓积极创业,也积极引导外地商户入驻本县。”
岑笠一项一项认真记住,唤来小厮传话给市丞,让他过来一趟。
方案推敲得差不多了,一直坐在旁边无聊等待的小丫头也开始点着头犯困,仇亚这才看了看窗外,
“呀,都这个时辰了,大夫才吩咐了要让你静养来着,我们还扰你劳了半日神,你好生歇息吧,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处理完的,明儿再商议也不迟,
你这些日子不方便走动,可以派人去找我过来,左右县主府离这儿也不远。”
“既如此,那下官明日再请县主来一趟吧。”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恕下官不能相送了。”
“不送不送。”
坐马车回县主府的路上,施瑾开始了对败家女的说教,
“十两!你知道我要多久才赚得到十两吗?我也不是不同意你把人买下来,但人摊主都说了三两半成交,你非是得塞给人家这么多,怎么?嫌钱太多烧得慌?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下个月零用钱减半!”
经济水平一下从富有倒退回小康的仇亚第一时间震惊地看向施怀,眼里满是质问,她不信他没偷听,怎么也不帮自己解释解释?!
同样被拿捏着经济命脉的施怀心虚别开脸,被当肥羊宰是二弟的死穴,自己擅长的事情怎么能用在自己身上呢?
这不拿他当傻子吗?!
“。。。我这是计谋。。。哄抬市价,滞销商品嘛。。。计谋。。。。”
仇亚弱弱辩解,小心拉了拉旁边文栀的衣袖,暗示她帮自己说两句,文栀抱着小丫头哄人睡觉呢,身子一扭抽出衣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才不掺和进来呢,
“宝宝睡吧~乖乖睡吧~醒来就到新家啦~”
。。。。。。
塑料姐妹!!!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滞销之后呢?公学的事情可没这么快办下来,就算你想拖延时间,也最多只能坚持半个月,这半个月里要把那群孩子都安顿好,你可有信心做到?”
捕捉到一丝挽回零用钱的希望,仇亚当即挺直了腰背
“有的有的!不用半个月,我这两日就能把人带出来,暂时安置的地方我也想好了。”
“你不会是想安置在县主府吧?”
“不是县主府,是郊外的田庄。”
如果安置在县主府,的确能让孩子们得到很好的照顾,但是仇亚买下他们不是为了自己养着,而是想让他们能够自力更生,放在县主府的话,府里下人们难免会处处迁就加以照料,孩子享受惯了,之后去了公学怕是不容易适应,还是去田庄里,跟着农民们日起而作,日落而归,体现劳作的不易。
施怀也觉得这去处好
“那田庄规模不小,容得下这些孩子,距离逐鹿县不远,陈庄头也是个实诚人,孩子交给他管着出不了差错。”
“那里啊,那确实不错,去庄上更接地气,这些孩子太瘦,多跑跑才长得壮实,跟三弟似的。”
此时施握高大黑壮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好久不见,分外想念
“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葫芦有没有研究新点心,爹娘出门游玩,如今游到哪里了。”
上次通信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齐国边境,现在估计去了下一个目的地吧,夫妻俩这些年因为孩子还在身旁离不得身,如今孩子大了,迫不及待要开始养老生活,在仇亚等人出发的第二天,就收拾好行李踏上了旅途。
“葫芦是谁?以前没听你们提起过,也是施家的人么?”
文栀忍不住好奇起来,这名字还真有意思哈,
“是家中小妹施妍,小名糖葫芦,从小擅长做糕点,和亚亚、萏儿一起在息城开了间点心铺子,生意一直很不错,这次我们出来,就留了她和三弟在家里。”
施怀简单介绍了下,心里却琢磨着上次寄回家的信,三弟收到后有没有盯着小妹,他这个妹妹单纯可爱,可不要太好拐!
“小妹和三弟,那加起来,你们家有五个兄弟姐妹哎!真厉害,一般人家里有两个孩子已养起来已经不容易了,你们居然有五个。。。。”
“确实不容易啊。。。。”
三人又想到他们一大群人小时候三不五时地闯下大小祸事,尒仇两家大人跟在后头收拾摊子,不禁替四个大人感到心酸,施老爷子手里的戒尺从一开始的紫檀木换成红杉木再换成楠木,最后索性批发了一捆细竹鞭,这才堪堪压制住兔崽子们。
“好了好了,话题都偏到哪里去了,你方才说这两日就能把孩子带出来,用的什么法子?”
施瑾及时扯回正题,暗暗捂住钱袋警惕地看着仇亚,
“可不能再当冤大头了,有那闲钱还不如给孩子多买些衣物吃食。”
仇亚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一脸鄙夷
“瞧给你刺激得,我那十两银子花出去,保管让那人牙子如数奉还~”
见仇亚还是神神秘秘不透露半句有实际意义的话,故意吊着施瑾,对方果不其然开始牙痒痒,施怀适时插嘴:
“二弟这是不信呢。”
接收到施怀使的眼色,仇亚跟着往下说
“那要是我做到了,阿瑾可怎么打脸呢?”
“亚亚要同二弟打个赌?”
“只怕阿瑾不敢哟~”
“。。。。你俩唱双簧?激将法对我有用的话,仇叔的产业早让我祸祸光了,把我当姜钰那小子耍呢?”
“。。。。。”
“。。。。。”
“。。。。。怎么还攻击上小钰了?!”
他傻那是他愿意的吗?!
此时远在繁城皇宫内被皇帝伯伯逮着恶补功课的姜钰突然一个激灵,
“啊~嚏。。。。受凉了?皇伯伯您看,侄儿大病初愈,虽说有十分的心想尽快辅佐太子殿下,奈何身体终究亏损仍未恢复,不如~”
皇帝一脸我懂得,抬手止住姜钰即将往外蹦出的他并不想听到的话,
“不如歇息片刻,来人呐,把前儿藩国进献的紫参拿过来,给朕的好侄儿嚼着,看把乖侄憔悴得。”
“是!”
姜钰含泪叼着参,拼命调动内力压制几乎要喷涌而出的鼻血
“多谢皇伯伯厚爱〒▽〒”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看完这些奏折,明日将三千字的心得写好交过来,朕看你天资聪颖,想必区区两百五十份奏折看下来,能有不少感悟啊。”
哇哦这话说出来也太爽,难怪舅舅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安分想抢太傅的活!
“%#¥#……%¥&……好的皇伯伯。。。。”
早知道跟着大哥一起走了,这都几日了,天不亮就把人薅过来,半夜才放人走,铁驴都没有这么用的,
“说起来,汾儿这几日怎么不见?往常侄儿前脚进宫,她后脚就跟过来的,可是上次宴会后感染的风寒还未好全?”
皇帝习惯性想抚胡子,抓了个空才记起来已经刮掉了,手势一转改成摩挲下巴,也很是疑惑
“嘶。。。听太医回话,汾儿并未生病,可自从上回去了怀王府回宫后,她整天神不守舍的,你皇伯母叫她过去说话,问十句能回答上来三句都算不错的了,饭量倒是没怎么变,胃口一如既往的好。
她在怀王府可有碰见什么事儿?”
姜钰仔细回想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除了。。。。
“会不会是。。。”
“是什么?”
“不至于吧。。。”
“什么吖?”
“这才多久。。。”
皇帝忍无可忍,抬手就是一个爆栗,
“你小子搁着跟你大伯打哑谜呢?!”
“哎!皇伯伯您轻着点打,打傻了可难治。。。汾儿前些日子与那位琉璃县主仇亚结识,如今仇亚去了封地,她许是。。。思念友人?”
“思念友人至神不守舍的地步?”
“若果真如此,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毕竟在姜钰看来,这位堂妹多少是有点缺心眼的额。
“既如此,便让汾儿也去那逐鹿县一趟,反正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这孩子,多大点事儿啊也至于成天神神叨叨的。”
姜钰听到这话顿时眼神一亮,
“那侄儿明日便护送”
“来人,传朕口谕,命虞都尉护送公主前往逐鹿县替朕体察民情。”
“是。”
李公公同情地瞟了眼揽活失败的姜钰,退出殿传口谕去了。
“乖侄儿,接着看奏折吧,朕替汾儿谢谢你的善解人意啊。”
“。。。。瞧您说的,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侄儿今日不把这堆奏折看烂绝不罢休!”
“年轻就是精气神足~”
姜钰愤愤低头苦读,没注意到站他后方的皇帝正满脸幸福享受着两颊拂来拂去的微风,
今日的风劲儿大了不少,想来鸢儿恢复得很不错嘛!
皇宫的另一头,还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的姜汾,神情恍惚端着一盘酱肘子,当成鱼食囫囵扔进鱼池里,“咚”一声闷响,激起的水花溅湿了裙摆,身后的壮壮麻木抄着渔网把肘子盘子以及被砸到翻白肚过去的鲤鱼捞上来,交给同样神情哀切的宫女
“今晚吃糖醋鲤鱼。”
“又是鲤鱼?_?”
殿下怎么光可着一种鱼砸嘛~
壮壮小心观察着一言不发的主子,心中的疑问其实早有答案,只是那答案太过要人命,她迟迟不敢相信而已,
那日清晨,天还未完全亮,主子酒醒到一半突然发作说要去找亚亚姐接着玩猜拳,身为公主的贴身侍卫,壮壮有责任有义务时刻提醒主子注意言行举止,这种非社交时间打扰她人休息的行为十分不雅,所以壮壮理所应当地拦了主子,
没拦住,
准确地说,这位公主殿下当时红着脸乖乖躺回被窝,壮壮寻思着趁机去找王府里的厨房吩咐先准备好早膳送过来,就关好门放心离开,
就是在这空档,主子身手灵活地翻过了窗子,等壮壮找到厨房端来清粥小菜,打开亭子的门,看到的就是浑身湿漉漉半挂在窗沿上正往里爬的殿下了。
本来殿下偷跑出去后能安然无恙跑回来,也不至于让壮壮如临大敌,坏就坏在殿下回来后神色恍惚,支支吾吾只肯说自己掉水里了,
这可是自家主子啊!落个水算个什么大事?也值得主子这么慌慌张张的,这里头指定有事儿啊!!!
更可疑的是。。。。。
“殿下,您的嘴唇怎么破了?”
“!!!”
看着眼前呈现番茄红的主子,壮壮几乎可以确定,
自家主子被轻薄了呀!!!!
“是谁?!奴才这就去了结那登徒狂浪不要脸之小人!”
说着便抄起放在桌边的大刀准备冲出去逮人,怀王府多年未曾举办宴席,想来是有歹人趁乱潜入府内,碰巧遇见自家如花似玉偏又醉酒的导致暂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殿下,色迷心窍把主子给欺负了去,简直是活腻了!!!
她壮壮别的不敢说,论耍大刀的本事她自称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这也是她能从一众佼佼者中脱颖而出成为公主殿下贴身侍卫的主要原因,可如今她却没能好好保护主子,甚至在主子危难时刻居然在厨房拿吃的!这是天大的失职,这是莫大的耻辱,这是无边的悔恨呐!!!!
“主子放心,奴才杀了那人就带着您回宫,届时奴才自会向陛下娘娘和殿下请罪领罚,决计不会让您的名声有一丝损害。”
“冷静”交代完后事,壮壮满脸杀气一脚踩上方才主子爬进来窗沿,稍一使力预备施展轻功追杀,自己离开时间并不长,主子刚刚回来,想必歹人也跑不了多远,且清晨王府里走动的人少,她也无需顾虑许多。